与他说着,便进了永思轩内。
难怪我一路没见到太监宫女儿——他们都在轩内候着了。
师哥突然止住了脚,“哟呵。”说着往前走,我且跟着他走。“诶你永思轩吃得这么好啊?”
说着他几个快步上前拉出凳子,坐下——看他样儿满眼的金星儿啊……
成,我甭看他——今儿伙食确实不错,看看桌子。
进屋儿就满是温热和菜香,只不过,这些还不够夺我的神。
此来看菜桌,立在了这轩内中央,桌上无非一些酒菜——才骨肉。
诶这道家常儿谁知道的?嗯……我就得意这一口儿。
烧鸡什么,晚上就没有了。小时候是个“大吃”,特能吃,还不挑食。孩童还小,如此能吃,微胖也就不说,脾胃也造化坏了。至今要是吃什么不对口儿,也挺难受。
因此,这同辈人儿聚会——我不喜欢拘谨,因此他们也知道我讨厌些什么,也就不那么外道了。
酒过三巡,一个个就喝多了,开始把矛头指向了我了——活脱脱的要给我灌酒!
灌酒什么的,表面上是敬酒。
那家伙酒过三巡的人敬酒甭说酒盅了,直接拿碗儿喝!有甚者酒坛子都上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人家同辈人啊,都是顺昌老哥哥忘年交。比我大也大不过三十岁,一群老家伙跟我喝,要是单独喝我喝他十个来回儿不算事儿。好几十人跟我一个人儿喝,我作死啊……
到时候我要是觉着不行了,我就要拉个借口——脾胃不好,这就是好借口。
说来也不算借口啊,那年我十五岁,同辈人儿给我摆庆功酒,我的妈,喝完隔天我就下不来床了……
这下儿,他们也都心里有个准儿了,劝劝,我喝就喝了。不喝?也不是我不给面子——我若不喝真是喝不进去了……
因此,我好哪口儿,夜点就甭来哪口儿。随着年岁大了,也知道自己节制了,但也形成了习惯,至今也是。晚上也不会吃什么我太喜欢吃的东西。都是些,感觉顺口儿的就可以。
说来,没有什么我觉着不大顺口儿的……
这么多年的修行也不是白来的,在身体健康上,还是起到很大作用的。
几些青菜,一碗汤——鸭汤么?看起来不错……
按理来说这伙食不算好得了罢……几乎后宫的妃子都比我吃的好啊……
我轻笑,上前拉出师哥旁边的凳子,坐下,侧头看师哥,拿起筷子细看着菜。“哥,这菜算好的?”
“可不呗。”师哥一声笑,伸筷子,夹起一块儿肉,“我那永安轩,晚上虽然有夜点,但无非都是糕点什么的。要是哪天你饿了,你馋了,要吃点儿好吃的。你得吃御膳房剩下的……”言罢,笑着摇头。
遂,把肉往嘴里一放,“你啊,这天下菜肴,仅此而已咯。”他边嚼着,边说着。
我看着满桌子的菜,却没有几分食欲——或许罢,我只是,想起了些什么。
然,我却不大清楚我想起了什么……
罢了,罢了……
一切事情如我想象的那样糟糕——我早不清楚所谓“好”、“妙”的定义了。
反过来想想,糟糕是怎样的?好与妙又是怎样的?
糟糕?我生活在深宫大院儿,锦衣玉食,糟糕?
好与妙?我生活在四合大院儿,一碗糠,一钵稀,好与妙?
按物质上来说,我就是闲的没事儿欠抽了。
按精神上来讲啊,许是,现实不大尽人意罢。
我苦笑着,摇头,夹的第一口菜不是肉,而是一口菜。
入口,我却微微皱眉——无味……
我不大清楚为何有这样的感受——那素斋饭,估计比这个还无味,我却吃着满心自在。
或许罢,我就这样的人。
师哥端起酒壶,两小酒盅儿,倒满。目光从酒盅儿上,挪到我身上——估计,看到的是我满脸苦笑的样子罢。
“诶你刚才怎么说来的?”
嗯?——什么怎么说的来的……
我一阵纳罕的时候,师哥就给出了答案。“是不是要跟我喝点儿?”
哦……他说这个啊。“是啊。怎么?哥您喝不动?”
师哥一笑,“哪儿有的事儿,我就是在想,你那胃行不行啊?”
他在说,我就笑着点头。
“这几天饮食也没规律,没什么不舒服的吧?”
我一笑,“没有,我又不是几岁孩子,又不舒服不知道说。”
师哥听了,且是点头。“来,我先喝一个。”言罢,且见他右手食指中指架着酒盅儿底儿,影儿一晃,在看拿下来的白酒盅儿就空了。
“诶诶诶!”我左手抓住他放下的右手,避免他再端起酒盅儿——说实话他酒量不错,我喝不过他……至今在我印象里,说实话我喝醉过,他没有。“哥,我是叫您陪我喝酒的啊……您怎么先喝了一个……”
师哥倒是看我一愣——我还纳闷儿呢……您今儿先喝什么啊……
“我觉着吧,今天有些事情值得庆祝。”师哥笑颜。
“您说,什么值得庆祝?”
“一个你觉着,是个很痛苦的事儿。”
“即位?”我俩人儿一句接一句。说到这儿,我把目光挪向了周围的太监宫女儿,“你们先下去吧。”
一群人行礼,应是,依次往外走。
“诶出门儿把门儿带上啊!”我嬉笑道。
门儿被关上,一切皆安静了……
“因为这个事情么?”脸上嬉笑的表情,也淡了下来。
师哥浅笑,点头。
我轻哼一声,抖了下袍盖,往后坐了坐,“呵,这有什么好庆祝的。”
师哥听了,又是一点头,表情缓缓冷了下来,“我知道你的意思。”
“不过,这也是成功的一个坎儿。”
“你过了这个坎儿,和没过这个坎儿,我们看来是没有区别的。”
“可世人的眼中区别可是天大的。”
“如高盛所说,子禄朝臣只关心这个天下的姓氏是不是子禄,而不关心谁有这治理天下的良策。子禄朝的皇帝,也是。”
“我们也不例外,你有这个位置,至少做事儿也稳当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