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与沉醉,正如生与死。可能是一瞬,可能是一夜。
如今,给我万万年,一两岁的寿命,似乎全都无所谓。
有些恨,挫骨扬灰不后悔。有些爱,终究抵不过世俗,抵不过蹉跎。
不懂什么叫绝情,难道那些爱就没有枉费么?——似乎,不是这样的……
我俩算绝情么,似乎不算罢。所谓绝情若落花流水。似乎,我们不是绝情,而是蹉跎了。
我们没有经受住世俗的考验。
准确的说是我没有经受住。
我亲手放弃了她。
都说无爱无恨,便无嗔痴。
若给我万万年寿命,参透了错对、醒醉、生死。
本以为自己早已无爱无恨,假设,她来找我了。
或许,我照样还会崩溃。
万万年,一两岁。似乎结果都是一样的。倒不如,我活在一两岁,什么都不清楚,就那样糊涂的一两年的寿,比万万年参透所有,最终崩溃的好。
这世上似乎本没有什么隐居,也没有什么目的。只是一念嗔痴罢了。
………………
我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啪啪声……
下冰雹了么……
头好沉……
随手掀开棉被,坐起来,一阵头重脚轻……
不是这什么天儿还下冰雹呢……不都腊月了么?!
诶不对!——今儿年三十儿!
妈了个蛋爆竹啊……
唉,醉酒忘事……日子都喝忘了……
脸上怎么干涩涩的……
哦对对对,我这怎么还哭着哭着睡着了……
这下可算是真喝断片儿了……
不过我好像记得我没喝多少罢?几瓶烧酒下肚怎么就醉了。
唉,算了。可能,也是累了罢。
我总是在幻境、现实、未来、过去之间徘徊不定。我也一直想啊,如今我的伪装,还会站住脚儿多久呢。
罢了,不想了……
我做了一场梦。
我梦到了所有人都离开了我——师傅、师哥、修罗王、鹰王、幻仙、幻魔。一切一切的人都离开了我……我的爱人,我的发小儿……
梦里,我无限恐慌。
现在我醒了,记起了曾经的回忆。与现实碰了面,也是好事儿……
还好,那都是一场梦……
我再次躺下,叹了一声,抬头,望着内室中棚顶的雕龙——很精美。
腹中一阵灼烧感,不大舒服……
似乎脑瓜子一片空白也不是,太好受罢?
反正至少我现在是的。
有一种前者已去,后者未到的感觉。
一切都是那么匆忙,那么让我没料到,始料未及……
若说糟糕,似乎也不是。
若说很好,好像,也不对。
就这样罢——怎样都是活,活成这样,也没办法。
既然我斗不过宿命,那我就不斗了。
该怎样,就是怎样了。
这永思轩里的人呢……
想着,我又缓缓起身,正在弯腰穿鞋,就听到脚步声一阵。
“哟,醒了啊。”我听到碗放在桌子上的声音。
脚步声冲我过来了。
师哥坐在我旁边,“没什么不舒服的?”
我提好鞋子,冲他一笑,“我又不是小孩子,只不过喝了场酒而已啊。”
师哥两声啧啧,“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昨儿趴我肩上哭你都不记得了罢?”
这……
说到这儿我脸上一阵发烫,扭过头去。
“看来你还记得啊?”师哥笑着,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头不痛罢?”
我只是微微摇头。
“昨晚发生了什么你都还记得么?”
我一愣——好像……没印象。我记得我是哭了,然后……然后就醒了……“不记得……”
“你抱着我哭了很久,我说了一箩筐的话。”
师哥偷叹了一声,“上次这样,是什么时候呢?”
我且只是听着。
师哥似乎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的样子,几分词穷。
“得当的发泄,是可以的。”师哥拍了拍我的肩膀,“小正你还小,有些事情你还没有经历过,还没有明白。”
或许是的——因为我不敢肯定未来会发生什么,我的想法会不会改变。因此,我加个或许。
一切,都好匆忙……
“我给你熬了粥,昨天光喝酒了,也没吃饭。”
诶?师哥亲自下厨么……
好像不止这样——我似乎嗅到了一股略微浓重的烟味儿。
猛地转头看他,两眼发红。黑眼圈儿重了很多,眼睛还有点儿肿,面色不大好。
师哥先是一愣,似乎,也想到了些什么。
“哥……您,一晚没睡罢?”
师哥笑着点了下头,“是啊,我也睡不着。”
他为我,一定费了不少心……
我喝醉了,他也在为我着急。
唉……我这是办了多大的错事儿……大过年的我作了这一出儿……
想到这儿,我心里万般不是滋味儿。
我没想到,我丝毫没在意那些在意我的人的感受……我没想到……
我没想到,我这么不成熟……
以后,再不能这样了。再不能喝醉了。
“愣着干什么,我也没吃饭。赶紧去吃饭。”
说着,他起身。
而我,还傻呆呆的坐着。
他回头,伸出手,我才回过神。
我伸手,他拉起了我。“头不痛罢?”
这一会儿,他问了两次我头痛不痛。
我微微扶额,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痛。”
或许,师哥对我的关心,不是任何话语可以言表出来的。素朴的语言,短时间内的重复,表达的是对我的关心。
几点斑驳记忆,似乎回到了某年……
那年,我还小。生了一场大病。
说是大病,无非是感冒发烧严重了一些而已了。
当时师哥没和我住在一起,我自个儿住四合院儿里,他先回了趟子午沙漠办事儿,跟我约好的第一天晚上走,第二天早上回来。
临走前我舍不得他,就一直没有睡觉,又哭又闹。加上换季,可能就那个空儿,被钻了。就感冒了。
师哥就又是哄啊又是骗的,实在实在没个辙。
我记忆中,是我终于累得不行了,睡着了。他大概是我睡着后走的罢。
听师哥说,他那天还挂念我,临走前就有点儿小感冒什么的,特地连夜把事儿处理好了,回来的时候天儿还没亮。
回到屋里发现我鼻子蹿火,发现不对。赶紧背着我往周围的医馆跑。那时候我也清醒了点儿,但发烧烧的有点糊涂,看不大清楚。
我印象里,他背着我,又下了雨。一场秋雨一场寒,为了不再让我着凉,又不能打伞,就只能多给我披一件衣服,结果没等到医馆衣服就湿透了,他就把他自己的衣服脱了披在我的身上。
找了好几家医馆,终于有开门儿的了。衣服也都湿透了。
等我清醒的时候,师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不清楚我要说什么,我想说什么。此情此景,虽说这事变境迁,但还是与那朝很像啊。
像就像在,我还那么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