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桌前,两碗粥,一点点小咸菜。仅此,而已。
早上很少吃这么素朴的饭菜——一定是师哥自个儿做的。
“快吃,吃完还得洗漱然后去请头安。”师哥说完,拉着凳子往我正桌边儿一坐。
今儿年除夕,我却没找到丝毫过年的味道——似乎,我太封闭了罢?
诶也不是,刚才把鞭炮声当成了下冰雹……
我怎么傻到这种地步呢……
看着师哥一口粥一口咸菜来回忙乱的样子,我可以想象昨日他的辛苦。
我想问候几句,最后终是欲言又止。
似乎我不知道要从哪儿问,以什么口气问。
我什么都没说,闷头喝粥。
其实我倒是在想,今年的年要怎么过呢……
好像每个孩童,每个成人孩童时的记忆,最深的印象之一就有过年罢?
似乎我也有。
过年总会歇着几天,不用习武不用背书。大概从小年儿到元宵节,正月十六十七,就要接着该习武习武,该背书背书了。
都说不出正月就是年,说好的年还没过完怎么就习武背书了呢……
小时候,我总是这样想。
提到过年,就会马上和爆竹、饺子、守岁联系到一起。
说实话这些个东西我都喜欢,饺子是吃的,就甭提了。包那种水大的饺子,一咬一口水儿的,那样的饺子我有多久没吃了?那就今晚吃罢~
至于爆竹,俗话有姑娘爱花小子爱炮。我也不例外,爆竹什么的我也喜欢。但只是小时候喜欢,近几年,更是碰都没碰过。
而守岁呢,那可是小时候我比较喜欢干的事情。
人家普通孩童,都嫌守岁累啊困啊……我就例外。
为什么?——因为有吃有喝还有玩,主要是还不被催睡觉!还有借口说我在守岁!
因为这事儿,我可是没少被夸奖啊。
其实罢,我很希望我和以前一样。因为现在的样子,也不是我想要的。虽然表面上,外表上,外人看我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人,甚至说是神话。但我觉着,我就是个傀儡。
而以前还不是,我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如今,除了怒,就是悲。所谓的乐,标准也越来越高了。
我希望这个年,我和以前一样罢。虽然只是希望。
一碗粥下肚,好像紧皱的身子舒服不少,好像我没喝多少酒,也没觉着怎么样,就是觉着累……
难不成我是哭累的?
师哥也没细说,我也没法儿问——只是我在想我酒后有没有说什么……
唉,我都觉着我自己太糟心了……
吃完了,师哥伸了下懒腰,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写满了疲惫……
弄的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吃过饭,上来人端来金盆毛巾,我木讷着走到脸盆前,机械式的浸泡了一下,又拧出了水。
师哥见了一愣,洗脸的手也停了下来,侧头看了一眼我,“诶不你睡了一宿觉的人怎么比我这一夜没睡的人还木讷呢……”
我一愣,要盖向脸上的毛巾也停止了,“有么?”
师哥一点头,“有……”
简单的擦了一把脸,却没换来清爽之意。反而,觉着不大舒服……
该请头安了——这我可记得住。
转身,我要着上盔甲,却见进门摆放花瓶的小桌子上,放了一把香。
诶我记着我永思轩没有焚香的习惯啊……供应的也不会这么频繁罢?而且我许久没住了,也不会有好的香给予供奉啊。
看这香拿着金纸儿包着,数量也不是太多,估计是好香料啊。
思索间,我就傻呆呆的站在了那里。师哥洗漱完,擦了把脸,看着我微微皱眉又发愣,再看看我目光注视的地方,“你瞅什么呢?”
“那是什么东西……”我轻指了一下桌上金纸包裹的香。
师哥再看了一下,“诶不你托付寂老给你抓药的事儿你忘了?”
抓药?——诶我什么时候要寂霖抓药了……
我没病没灾的抓哪门子药啊……
不是抓药就抓药吧,怎么弄过来一把香呢?
我搔搔头,“这个……我不记得了……”
师哥猛拍了一下脑袋,“那你记不记着寂霖和修罗王来送药时的场景了?”
啊……
这都哪辈子的事儿……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印象……
我瞪大眼睛,摇头,“不记得……”顺手,将毛巾递给身边儿的宫女儿,挥手示意她们端下去。
她们于我身后一行礼,端着我的盆子,师哥的盆子毛巾,走了。
“昨晚儿你一直在哭啊哭,寂霖和修罗王来给你送什么什么龙眠香啊?然后见到你那情景都呆了……”
他说到这儿好像很自然,我却好不自然……
“然后,我就让他放在那里,拆遣他们走了。”
酒醉忘事……酒醉忘事……
为什么我觉着好不自然……
“闹了半天是龙眠香啊……”我小声地喃咕着,想掩饰自己的几分尴尬。
师哥一拍手,“对!就是那东西。”
“你不一直都休息不好么?今天晚上就点上龙眠香好好休息一下罢。”
“哥,今儿除夕您忘了……”我一阵汗颜,“要守岁的啊……唉……”一阵扶额。
师哥一笑,“哈哈哈哈……瞧我这脑子,走走走,先放个爆竹咱再去请头安。”
这事儿闹得……
再看师哥,脸上减去几分狼狈,莫名挂了几分沧桑。
他帮我穿好盔甲,往外走。太监们已经准备好了,举着爆竹。
何成这都是擎等着我出来呢啊?
好,好,好——今年的年,就和这爆竹一样,过的热闹喜庆点儿。
“点罢。”师哥微微眯眼儿,轻指着一边的太监。
“诶您等等等等!”我一声等等给师哥吓了一跳,太监也是一愣。
我一声奸笑,“师哥您抽烟不?”
师哥一愣,连连眨眼,愣着点了下头,“抽……啊。”
“您点上,点上。”
此话,师哥算是明白了。瞅着我一声笑,迅速的弄着烟,点燃,烟嘴儿含在嘴里,“别蹦到啊。”
裹了一口,吐了一口烟儿,递给了我。“去吧。”
我一声笑,“好嘞。”
怯怯着,靠近举高的爆竹,往后闪着身子,右手拿着烟杆儿稍儿,左手捂着耳朵,让烟袋锅缓缓的靠近爆竹捻儿。
鼓足勇气,往前一伸,末儿了头儿就往后跑,刚转过身就听噼啪一顿响,等我站住脚儿,转身,看着爆竹都要炸完了。
莫名的开心——我儿时似乎也是这样罢?真好呢,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