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说的我一愣,又是一阵惊讶,马上坐正身子,“住持何以见得?”
——难不成这德通和尚一直在注视着我的眉心么?没发觉啊。“我进来的时候,是眉头紧锁着进来的?”
住持笑着,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施主没觉着,现在比你刚进来的时候,轻松了很多么?”
“是的。”我不假思索,点头道。
“善哉善哉……”住持笑着,“这说明施主您放下了。”
“我?放下了?”我反问道,“住持,此言怎讲?”
“您来时满腹忧愁着,满腹疑问着。与贫僧说完一席话,眉心舒展了,岂不是就把那些忧愁放下了?”住持又反问。
我又是连连点头,又合十礼,“阿弥陀佛,多谢住持……”
“阿弥陀佛,陌施主言重……”
………………………………
我觉着天亮了许多,再一抬头,便见得窗棂上挂了冬日暖阳。
心情顿时好了几遭,又是一声轻笑。
“陌施主。”住持一言,我回了神,从窗棂那方看向住持,笑颜未改。“有些问题,想不破不如抬头看看。”
我深舒一口气——一口凉气吐了出去,空气中,充满了冬日暖阳的气息。“是啊,许是抬头一瞬,冬阳照耀着呢。”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住持连连点头,道着善哉。
——时候不早了。
我起身,合十礼鞠躬,住持见此又起身,合十礼鞠躬,“阿弥陀佛……多谢住持。”
与这德通和尚说了这么久,似乎没说得什么。
不过却着实解决了不少问题——然后重点是我还说不出解决了什么。
或许,真是放下了罢。放下嗔痴,放下执念。
哪怕是没有源头、原因的嗔痴很,以及执念……
“那住持玄清先走了。”——说到玄清那里我一犹豫,差点就脱口而出“熙陌”。
想起来也是悲哉悲哉,上辈子的自己供奉在祖德殿,这辈子的自己明知道,却还要对上辈子的自己三跪九叩首。
真是悲哉……
“阿弥陀佛,陌施主走好……”住持立地道罢,又是合十礼。
我颔首点头,转身推门走了。
一瞬间空气都轻盈了,那冬雾散去漫天轻松感,呼吸都顺畅了好多。
许是,我心情好了罢。
大雄宝殿梵音传唱,法器声朗朗,我没那么多好奇心,也就走开了。
上了马,我不多言,但没有快马加鞭往宫中赶。鹰王似知我意,也不多言,骑着马跟着我走罢了。
临到了城门,我深舒了一口气,嘴里粘粘的,有几分湿润的口渴。“明日老祖宗几时宾天?”
“老祖宗的意思是。”马蹄声连连,微微有点颠,吐出的气也都成了烟雾,却看不大清楚。“明日卯时准时起灵。”
我点头,示意知道了。下意识的拽住缰绳,侧目望去,见远处火枫山立着,似有碑丛墓林,又有不少豪华的灵道灵渠,石像丛丛。
“那是,火枫山?”我喃喃道。
鹰王一愣,随我目光看去,一阵恍然,“啊……”也不知他是否听到了,“那是香山,道武仙帝陵墓就在那方。”
我点头——对,它现在叫香山。
香山之前有做过几位帝君的陵墓——而且顺昌老哥哥陵墓也在那里,但当时群臣都说那里风水不好,有煞气。
不单单是群臣说、道士说、和尚说。他是真出了事儿的。
很多看守陵园的官员大臣都疯了,这其次,而且每天陵园内都会有嚎叫、哭喊的声音,并且还有抓墙挠壁的声音。白天不明显,晚上声音异常的大。而且总会从墓室石门缝隙透出腥臭的味道和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这事儿没人敢管啊,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至少陵园外还没出事儿就行。我武皇当政那会儿这事儿可是没少出。只要一有这事儿,这事儿闹大了,昌意帝就祭祖。
当时我都摸出规律了——出这事儿,一是祭祖二就祭天,再三就拜佛。
也有推测,不是什么冤魂做事,而是陪葬的尸体受了煞气,变尸煞了。
因为唯独这顺昌老哥哥墓室最为安静——也是这香山几座陵墓中唯一一个没有活人陪葬的陵墓。
有这推测也就没人管了,皇帝也不管了,看到有奏折写这事儿不严重就不给予理会了。反正出不了大事儿。
因为埋在香山的帝君不多,所以也就是不大管了,奴才白天上山打理,晚上下山休息,也清闲了下来。
这次老爷子定陵要定香山——恐了也有他一分意思。
恐了那些群臣们说的不假,毕竟魔教的东西据我看来没什么好玩意儿。
而且,也不会无缘无故就会有尸煞的,想必也有很大原因的。
“道武仙帝说,这边还要将灵位请过去。”
“怎么请?”我目光紧盯着光秃秃的火枫山,微微皱眉。
“这得需要您了。”
我点了下头,缰绳微微松了松,看着远处,突然,有一处很惹我目光——山顶的位置,有一个规模最大的陵墓。
皱眉认真看着——好像还没立碑文,明显是一座新坟。
新坟……想必那就是老爷子的陵墓了!
看到如此我不大清楚是一阵欣喜还是怎么着,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儿,不过皱着的眉头也算是松开了。
原来,我在潜意识的寻找着什么。
“就是您捧着灵位,走到陵墓。”
我点头,“我明白了,和正常的发丧一样,是么?”
鹰王点了下头——我余光见到的。“辛苦您从京城走到香山顶了。”
我苦笑,“这有什么辛苦的。”又是一声叹,“唉……这要是,我最后能帮老祖宗做的事情了……”连连摇头。
“仙帝,我倒是有一疑问。”鹰王倒是没就这我刚才的话题接着往下讲,又起了头。“都说人的眉心是最藏不住事儿的。”
我点头——不假。
“所以眉心是不常有极大变化的。”
我接着点头。
“那为何您,几个时辰里变化的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