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我的登基大典也算完事了,子禄朝的大限,也算是一步一步近着了。
我一个人抽着烟,漫步,慢步……
一忙活,晌午了。
我若不穿这龙袍谁人识得我是帝君?——宫中上上下下都在忙活,一小部分是在忙我,剩下一大部分全都在忙子禄赜。
见到我的奴才跪地叩首道万岁,我不管,低着头抽着烟,自顾自地走。
好他子禄赜——比朕谱摆的还大。
行,你回光返照一会儿罢——抬头,太阳高着,低头,影矮着。
等这日落,便是你祖业大限。
秋后蚂蚱谅你蹦跶不到冬月儿。
“刚不是仙帝么?”
“你傻啊,知道还问!”
“不是那怎么他一个人走啊?连个伴从都没有?低个头儿的……是不是受皇帝挤兑?”
“少多嘴。”
………………
——这世道,真是……
人言可畏,人言可畏。
还好我美名在几年,否则……我就算把子禄朝推倒,也自有人来推倒我建立的王朝——说不准,我建立的王朝是第二个魔国,我,是第二个若虚。
若虚还没进京,就被推翻了——呵,如此说来我早超越他了。
不对,我起点就比他高。
一路悠哉到了永思轩,到了轩门口却见鹰王还在那儿站着候着。
——诶?他比我还快?
我惊讶着上下打量他,他见我倒是几分无奈;看我活见鬼的眼神,耸了耸肩,面挂不明。
“你怎么这么快?”
鹰王此时听了白了我一眼,“我还以为您早早儿就回来了呢,一路走大道都没看到您。”
我将烟斗递给他,走进屋——到的是时候,烟刚好抽完了。
鹰王再偷白了我一眼,“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小声埋怨了一句,转身到外面甩了余下的烟灰。
我坐在大堂,来回看了看,别头看向一边的奴才,“刘若呢?”
奴才回话:“启禀仙帝,她……早早就出了去,也没说去哪儿。”
我点头——也是,与他等说不着的。
鹰王进来,烟局儿伺候上,我坐在龙椅上抽着烟,发着呆,殊不知此时他在堂下站着,却看在心中了。
我心里怎么有点忙忙的?“什么时辰了。”
“启禀仙帝,巳时四刻。”
——离日落,还远着呢,“幻仙幻魔回了么?”
“这功夫估计祭天大礼快结束了,也该往回赶了。”
“他们往回赶……”一口烟在鼻腔绕着,吐了出去,“也有说道罢?”
“听说是,得徒步慢行归京。”
——俩玩意儿不早说,告诉他快马加鞭去快马加鞭回来,哪成想还有这等规矩。
不过一想也是,都在市区里的也不大远,何成怪我脑子不转轴儿了……
“接下来的时光,要怎么消磨呢……”我喃喃道。
“嗯?”鹰王听了微微探头,“什么?仙帝你说什么?”
我微微一阵恍然,“啊,我说日落前的日子,我要怎么过。”
“哦……”鹰王听了却是连连点头。
——前几日忙、悲伤、忙悲伤。今日却全都截然相忘,真是……人还真是百变着。
“怎不见刘若姑娘?”
我仍是翘着腿抽烟,发着愣,“奴才们说不知道,走前也没说。估计,是冲宫里内务府的领食材去了罢。”
“哦对。”又恍然,抬头看鹰王,“今晚都在我轩里吃罢。”
鹰王听了似乎高兴几分,微微扬眉,“什么时候吃?”
见他听吃生喜的样子不禁惹我苦笑——一来呢,他和我以前像,见到吃的跟没命似得。二来呢,这些事情压得我都要透不过气了,怎能笑得出呢。
“当然是事儿办完了就吃。”
鹰王听了几分沮丧,但还是很期待的,“那……什么时候行动?”
我看看外面天头,又看了回来——还有几个时辰?嗯……
“若日落了他俩还没回来,就等他们俩回来就办。若他俩提前回来了,天儿擦黑儿就办。”
此时鹰王又高兴了——他这么一高兴,我心里似乎也好了点,受感染了罢。
而后我俩进了书房,品茶,闲聊。
看到那竹茶海,我不禁的想,不禁的想……
“子禄朝的人还有多少有价值?”
鹰王端着紫砂小茶碗,左顾右盼似有所思,抿了下嘴,还是放下了茶碗。
“斩草,就要除根。”鹰王目光坚定的看着我,重重一点头,“依臣看,无任何保留价值。”
“我觉着不乏寂霖这种人。”
“臣的意思是指天家。”他更严肃了——此时我倒犹豫。“天家之人,依臣意思一个不可留。”
他此一言我犹豫——不能杀,却也得杀。本身就不该留的人,可我必须得留。
想到如此,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可,念顺昌老哥哥的好儿,我也不能这么办啊……”
“顺昌皇帝待您好,不假。”鹰王郑重着,“可您如果在这上犹豫,说不准刚建立好的国度,就能再次被推翻。”
这全都是有道理的话——可我就是下不去手。
鹰王恐了见我还是犹豫,一声啧,“如果说他们不与我们作对,那我们就勉强留下倒也不乏是个人情。”
我点了下头——本身我也是这样想的。
“天家其实也不乏人才。”
“例如?——仙帝举几个例子罢?”
“八贤王。”
鹰王听了左手刚拿起的小茶碗又放了下,又是一声啧,皱着眉摸了摸下巴——叔侄俩倒像的很。
“这个……八贤王很优秀?”
“他起到了个纽带作用。”
此时鹰王眉心舒展了几分,“若说纽带作用那十八王爷不更奏效?老末儿,哥几个对他都好,他的话哥几个好歹得听啊。你看八贤王和老四还是俩妈生的呢。”
“八贤王他高,就高在他俩同父异母八贤王却能走到王爷中这么高的位置。”言此,我一声邪笑。
鹰王显然惊讶,又是一阵惊悟,“哦对对对……”连连道是,“如是如是……”
我邪笑不语。
“可臣觉着他不好拉拢。”
“最不好拉拢的是小十八啊,鹰王。”邪笑转眼便苦笑。却是带着得意,带着疯狂……“你笨,他十几个哥哥对他那么好,如今我一个外人找他让他说服他哥哥们背叛祖业,你当他答应?你当他傻啊。”
我又是连连摆手,几声干笑,“哈哈哈哈……鹰王啊鹰王,若天家子弟都你这脑子朕还烦心什么啊。”
鹰王则点头点头,陪笑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