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八贤王与那十八王爷比,为何就好拉拢?”
他说此,狂苦笑中的我一瞬间冷了,叹了一口气。
“我说明白,能不能理解,能不能相信就是他了。”
“说明白什么?”
我别过头,目光一直落在茶海上,久,一声叹。“这位子我不准备做一辈子,我也不打算我的弟子或者我的儿子即我的位子。”
鹰王又是惊讶又是激动着,最后只剩皱眉。“为何?仙帝,您……”
我摆手,不让他说了。
他几分不忿,但见我如此也是说不得什么。
“我怎么拿的,就怎么还回去。”我偷叹了一声,“罢了罢了,这本不是我的江山,我坐的也不踏实。”
“可您坐上去了就保证不会全身而退下来的。”——鹰王很少这么焦急。
我苦笑。
“我当政十几载春秋,你觉着我治国如何?”
“当然要好!比子禄赜好得多!”少有的激动。
我一声叹,“不是啊,只是因为我管的少罢了。”
他一愣。
“你觉着我接管这半壁江山,内政我要怎么处理?”
“您……”鹰王嘴一瞬间跟塞了铅块儿似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您自有您的方案,臣怎么知道。”有点赌气。
我又是苦笑,摇头,“不,我没有。”
他还是在赌气,不大抬头看我。
“我接管这个江山,只能看眼前做眼前,等我亲征了,子禄赜这边一定要反。他们一反我能不能全身而退就不说了,推翻兽军帝国的大业我能不能完的成都不知道了。”
鹰王听了好像情绪有点改善,抬头看我,“那您就真的没有保守的方式?”
“没有。”我语气干脆,目光坚定。
“可您……一世英武最后只能被那子禄小老儿夺取英明?!”
他此一说,倒是惹我一笑,“哎呀……鹰王啊,如果说这些名号子禄赜他能夺取我恨不得都推给他啊!”言罢我连连摇头,一甩手。
此一行径似乎是把鹰王弄了一愣。
是啊,世人哪儿有不想往自己身上贴金的?谁人又想往自己脸上抹黑?
金子贴太多,就会透不过气来,最后且只能窒息而亡。然而黑涂多了,倒说不准是个黑脸儿呢。
物极必反,物极必反啊……唉……
鹰王似乎会意了一些,至少神色平定了下来——是那种一瞬平定下来的。不过又是赌气着。
我不好理解——是的,我自己都不好理解我自己了……
“仙帝,那您到底要怎么办?您给臣一个准信儿总成罢?”他又急了。
无非事不透矣。
“拉拢诸亲王,如有谋逆一经查出贬为庶民,二次谋逆永生监禁王府,如若迷途不改,赐死。”
“还有二次三次?!”鹰王惊讶着就差跟我拍桌子了。
——这家伙以前可没这么激动过。
我一阵的扶额,摇头摇头,抬头眉头指紧无奈着,“诶我兄弟,有事儿说事儿别急别急,你这一急我好个心烦。”
——说来也逗,师哥和刘萱琦是叔侄关系,师哥大刘萱琦一辈。按理来说他是我师哥我是他兄弟,我应该和他一辈,也就是刘萱琦的叔辈人。然我却一直叫他兄弟……
鹰王听了,虽不情愿,但也收敛了几分。
“那万一声势闹大了怎么办?”
“不有我呢么?”一声冷哼,“朕就不信了,几个亲王谋反还能带动百姓?”
冷哼,变长叹,向对面字画看去,眉心川字却是愈发指的紧。“倘若带动了百姓,那便是天亡我马玄清。倘若带不动百姓,累死他们十几个亲王闹不大。”
又转头,看向鹰王,鹰王还是焦急着——我觉着嘛,如若易位而处,我也觉着这事儿不妥……哪儿有推翻前朝还把前朝的天家子弟当祖宗供着的?
“况且,十几个亲王未必是心往一处使,到时候十几人虽然是十几股力量,但也无非是一盘散沙。”
鹰王此时听了在点头,然面色还是不好——我所说的不好,是他肢体语言表达的与心里不符合。
肢体语言表达的是“是,对。”然而心里想说的是,“那群人该杀,不然就会谋反。”怎样怎样的,总之是与我相驳论的观点。
“我觉着仙帝,这事儿贬为庶人就是最大限度了。”他说出自己观点时,也放松了几分。
我此时倒也是不闹心了,会意点头。
“俎上待宰的鱼罢了。”我微微撇嘴,哼唧了一声,“只要他敢乱蹦……”
寒风一阵杀气凌然,茶碗中的茶水表面微微涟漪深层却是波澜着。鹰王脸色一白,一摸左侧眼神一愣,低头看,且只见空匕首鞘。抬头看,见我颜色,见我手中,脸色倒好了几分。
“刘萱琦,你反应慢了。”我一声冷笑,他的匕首在我手中轻盈转动着。
鹰王暗舒了一口气,连连点头,手放在大腿上,看那颜色明显吓着了。
——发生了什么?呵,趁他不注意把他匕首拔下来了而已。
他慢了,否则不会在他看着我的情况下让我一瞬拔出他的匕首然后放在我手中,最后定神之时见我,我都神态自若的再次坐在卧榻上了。
“分明是您太快了些。”
“我?三年前的速度。”我瞥了下嘴,“说不准,还要慢呢。”
刚才之颜到此就终结了,手中匕首握得更紧,摆在眼前,匕首亮的可以反射出我的眼睛。“他若敢乱蹦,就比那俎上之鱼还要惨。”
言罢,我顺手将匕首放在小茶几上,邪笑了一声。
——好久不动手,也有几分手痒了。
没辙,以前武痴。
如今照以前,可差远了啊。
鹰王收回匕首,拿左手摸了下茶壶,“顾自忠,换茶。”
——恐是凉了。
再者,三泡已过了。
顾自忠换了茶,上了些糕点。
鹰王没心思吃——他与我不拘束,尤其是就我俩的时候。他也知道我不待见什么君臣礼。
我此话说了一番我倒是心情舒服多了,把鹰王弄得好个郁闷。
茶来了,接着饮。
鹰王良久无言——我倒也不甚在意。
他这人就这样,与我哥明显就是一个正面一个反面、
师哥就显得很积极的那种,鹰王表面不会给人一种积极的感觉——不过人很好,九九归一,俩人其实都一样,就表面不同。
叔侄俩表面上有很大不同。
鹰王这个人,遇事儿了就喜欢琢磨,你说这样人都是死教条?倔驴?诶不是!他可绝对绝对不是!他琢磨,还能琢磨透了!这是我最想不通的事情!
“仙帝。”良久,鹰王长舒一口气。
听他此言,我咬了一口的糕点也不得不放下,抿了抿嘴,“嗯,你说。”
“不管如何,我相信您有您的道理。兄弟跟着干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