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好被子，暖暖的。
如此惬意不知过了多久多久，待我睁眼，永思轩明亮着，却也略显昏暗。
隐约间，我听到了盘子放在桌子上的声音——小时候听到这个声音，第一反应就是，开饭了！
每次午睡，到最后都得是师哥叫我起床，很少有我自己起床的时候……
不过……我这好像不算是午睡罢？算回笼觉了~
起身，掀开帘子，穿上鞋，隐隐约约看到她的身影——接过盘子，放下，放碗筷，最后，消失在眼前。
大概去坐哪儿休息了罢。
穿好鞋子，起身，走出没几步，就看透过纸糊窗，门外苍茫一片，从窗户角儿渗进几丝寒风，吹的蜡烛火点点动。
“下雪了啊。”——不知道蒹葭城那边，这时候是什么天气？
可千万别下雪啊。
这时候蒹葭下雪，那可就要命了。
蒹葭什么意思？芦苇啊！蒹，还没长穗儿的芦苇。葭，初生的芦苇。
我并不信这个，可蒹葭城的造地就是如此。
以前蒹葭城是什么地方？以前蒹葭是个村落，后来才建成了城池。全都是泥土抠出来的啊。
虽然这是在日益完善着，但天太冷将士们也是要停工的，若是下了雪，加上这地名。一对将士的士气有很大影响，二就是……将士多数都是南方将士，北方将士很少很少。
南方人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几场雪，蒹葭那地方是南北交界的位置，还算是北方。
最不巧的是今年还是特冷，雪还特大。若是蒹葭再下了雪，南方将士一定不适应。到时候兽军很容易乘虚而入之。
那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说白了蒹葭能守到今天已经让我觉着不可思议了。
“正卿？”
“正卿你睡醒了？”
刘若连着叫两声，我才回了神。
我什么都没说，往书房走去。
书房转眼变成了食堂……
中间放了个大桌子，桌子上各种菜食——打眼儿一看，花花绿绿的。
看起来不错。
一边洗过手，抬头看她，正坐在卧榻上面盘算着什么，手中还有一张信纸。
看她那番认真，我一笑，“算什么呢？”
“我给尊上做了些糕点。”说到如此，她紧皱着眉看着信纸，一手摸着下巴，“也不知道尊上什么口味啊……”
说到如此我几分高兴，又几分疑惑，“那你在盘算什么？”
刘若把信纸往小茶几上一拍，深舒一口气，“这是奴才们送上来的永思轩现有的的食材表，我在盘算着还有哪些食材还没做。”
说到如此，又是皱眉，“可我算了好几遍，什么也不差。”
“那岂不是很好么。”我又一声笑，擦擦手，坐在饭桌前。
“可我总觉着少了点什么……”
听到此，我一声笑。
得如此贤惠之妻，吾此生何憾之有？
其实吧——娶妻未必心上人，故人未必枕边妻。
听到此，我一笑，起身，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又复了坐。
坐好，又拉着她坐下。
我笑眼看她，轻抚她手——握枪这么久，手里没有茧子不说，倒是光滑的很。“我知道缺什么。”
“缺些什么？”她眼里放光，“我马上去准备。”
真真儿是上心。
我含笑，把她扶坐下，看着她，她的目光很着急的样子。
“老头儿啊，缺你这个徒媳。”言罢，我拍了拍她的手，“可惜，事儿都赶到一起了……”
——我曾经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最终，还是跌倒在了别人的目光当中。
因为这十八王爷大婚，是赶在大正月儿国孝之前，若不赶这之前，就得等三年。
如今我知道的就得有三对儿。
一个十八王爷和陈小雅，一个师哥和陈小玉，一个我和刘若。
人家小十八和陈小雅好的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师哥这本不打算赶国孝前完婚，我这是和刘若后认识的，没想到发展这么快。所以，唯一一个“名额”倒不如顺水人情，给了十八王爷。
虽然说我要推翻子禄朝，不过子禄朝的人，我也得拉拢拉拢。
不然这天下多大啊，刀家和现在的子禄朝算到一块儿，不比以前的子禄朝小。没有子禄朝的人，把刀家的人调派过来，刀家就没人。不调派过来，子禄朝就我自己。
所以说，拉拢一些该拉拢的。
小十八、子禄青还有八贤王，目前我就准备这仨。
子禄青我也有一阵子没见她了，上次见她还是我即位礼那天受礼的时候。而八贤王……他是子禄赜的心腹，我……没信心也没把握。
她听到此开心笑着。
我也且笑着。
想想当日，想想今朝。好像此情此景曾相遇，物是人非事事休。
我的表情一样的，心情却是不一样的。
也是也是——娶妻未必心上人，故人未必枕边妻。
这且成了一个借口。
不过，找不到借口才是最悲哀的，找得到，还算是好的。
我笑着转过头，看向饭菜，听她喋喋不休的介绍着，静听着。
于此岂不贤哉贤哉？
女子贤良淑德莫过于此了罢。
好像我想找的人，除了特殊的一个，便是如此之人了。
想着也没注意听她说话，等她讲完我点头，端起筷子夹了一口素菜——青辣椒，很大个儿不辣的那种。
放在嘴中，嚼了两口——还是热乎的。
“好吃。”连连点头。
一觉醒来，能吃上一口热饭菜，也就足矣了。
“我曾经在军营中听说。”刘若一边看着我——余光瞧到的，“四郎十五岁那年一个人独破三万反贼？”
听到此，我一笑，点了下头，又同时叹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啊，成王败寇。若子禄朝在那时被推翻，或许我就被称之为“贼”了。
“那都是过去的。”
刘若一声笑，“我想想你十五岁那年我在干嘛……”又是几分思索。
“恐了我还在习武。”
“那也够早。”我吃着饭，道。
“我记得你是九岁上战场？”
——她记得比我还清楚……
其实说真的，这些日子我都不大记得，对数字实在实在是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