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间,陈小玉的马车就过来了。
太和殿前广场可不是一般的大,要知道这个地方,光往太和殿走的御道就修了多少年呢,虽然龙颠殿是正殿,但可没太和殿修得气派。若是算啊,龙颠殿顶多能抵过这太和殿的两个偏殿。
马车缓缓停下,下意识的偷瞄了师哥一眼,一看师哥——满脸笑意的看着渐行而来的马车,好像迫不及待一样。
感情真是好啊。
——天下长安吾次安,若天下不安吾此生战死沙场终不归。
说是如此说,可……我现在还有能力。
只要前线有所好转,我一定要把师哥再调到京中。
三年国孝只要一过——就让良人永厮守。
想到如此,我微笑着眯着眼,深舒一口气,很舒服。
陈小玉被奴才扶着下了车,马上奔到师哥身边,又马上止住脚步。
看她动作,很匆忙。
师哥眯着眼睛,一笑,“就等你呢。”
陈小玉的目光,有几分忧愁色——我也一样,不过,处于的角度不同身份不同。
她看着师哥,几次几分欲言又止,半张着嘴,一句话都没有。
师哥则也是浅笑着,看着她。
这场景,若是维持能维持很久……
赶紧罢——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虽然,师哥不是第一次出征,但这是我第一次心这么忙乱的。等他走后,或许我心能安下几分。
上前半步,“嫂嫂……”我小声叫了一声,低了下头。
陈小玉一愣,转头看了我一眼,马上回了神,闭了嘴,微微低眉,“叔叔。”
师哥也回了神,接着一笑,看了我一眼。
我微微低眉,表示点头,表示明白。
“虽然远,不过也没什么。”师哥一笑,此言,既是安慰陈小玉,也是在安慰我,“鹰王每天都得跑战线,若有什么事儿,让他传也好,书信也好。”
我点头,含笑,“到了那边一定小心,兽人恶毒阴险,别急着往前推。”
“哈。”师哥干笑一声,“宫中流传,‘三郎一路军,一路打到西。四郎十四路,横扫三万军。’”
言此,他微微抬头,望天,深舒一口气,然后又看向我。撇嘴,一笑,“我倒是觉着,这点是我该嘱咐你的。”
这顺口溜儿主要是说,三郎做事稳重,运筹帷幄。四郎做事大胆,敢想敢为。
想想哪个人敢把这三军分成十四路?——当时是五万人的军队,分成了十四路。平均一下三千五百七十人一路军,极为薄弱。
我轻笑一声,微微低头,“成,到那儿一定小心。”
师哥点了下头。
我冲顾自忠挥了下手,示意他上前来。
他上前一步,手中捧着一个呈物品的一个盘,盘上,放的一块白布。
我接过,端着,“这是孝带,还有孝字。”
师哥低眉瞧了一眼,抬头,“什么时候带?”面带严峻。
“正月十八正午一过,您带上就可以。”我下意识的,轻点了下头。
师哥点头,接过,顺手递给一边拎行李的军士。
“在军中动静不要太大,尊上升天之事,就让其不言而喻。”
“你的意思?”
“这事儿主要是要给兽人看的。”我抿了下嘴——什么时候觉着这么干燥了。“让它们掉以轻心就好,剩下,师哥您自个儿随机应变。”
师哥笑着低眉点头,“行,那我知道了。”
我们哥俩儿有很多话能说、可以说、想说。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却什么都忘了。能说的,除了千叮咛,就是万嘱咐。能想到的,除了担心就是挂念再么就是不舍。
或许陈小玉也是一样,看她表情,一直想嘱咐着什么却一直开不了口——估计和我在不在没什么关系……
原本想想没什么,师哥出征又不是第一次,可我就是闹心,就是放心不下……
但愿一切如刘若所说,我只是一时间经历的多了,对一切事物、一切的分离哪怕是暂时的,都很敏感罢了。
我又是一声邪笑——我相信兽人再怎么也想不到,我会把丧事一点都不隐瞒并且很迫切地告诉它们。
抬了下右手,示意了一下顾自忠。
顾自忠马上明白,招呼端酒的太监过来,动作不大,只是一摆手。
太监会意,上前,盘子上三只陶瓷做的烧酒壶。
师哥一愣,看了下太监呈着的东西——从皱眉的表情,到释然。领悟了。
烧酒壶口在寒风之中雾气缭绕。
“来,哥。”言罢,递给师哥一只壶儿。
转身,递给陈小玉一只,“来嫂嫂。”
陈小玉低眉接过,上前半步。
“一壶温酒,路上冷,给你暖暖身子。”我一声笑。
师哥抬起手,看了看手中的烧酒壶,摇了摇,又看了一眼我,“一口闷?还是怎么?”
我一声啧,“啧……”小犹豫了一下,“一口闷!”
说到此,师哥微微扬眉,撅了撅嘴,“便宜都让你得了。”
“这话什么意思……”
师哥一声笑,“来来来我要喝你的那个……”话没说完作势就要拿我手里的酒壶。
“诶诶诶!”他过来抢,我就右手掐着壶颈,左手护着壶往后躲,“说好了啊,你要抢去了我就得喝你的那个,你就得喝我这个!不许反悔!”
师哥先是一愣,后一点头,“好好好。”
他应了,我把壶递给他,他的递给我。
师哥接过壶,傻了。
“嘿小子你这次没耍滑啊?”
——师哥壶里的酒比我的少。
他的大概到三分之二的部分,我这个快到瓶颈部的位置。
陈小玉的更少,瓶子一半的地方。
“当谁都你啊……”我白了他一眼,小动作换了回来,“怎样?换不了?”
师哥一笑,“不换了,早上没喝那么多酒的习惯。”
突然他笑容凝固,“诶不对!”瞪大眼睛看着我,“你等会儿!”
一把抢过我的烧酒壶——给我吓一跳。
轻呷了一口,再拿起自己的壶,抿了一口。
后皱眉,连连吧嗒嘴。
“嘿奇怪……”
看到此我“噗嗤”一笑,拿过烧酒壶,“告诉你了没耍滑没耍滑,您就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