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揉了揉眼，与此同时陈小玉、子禄赜二人闻声往老头儿那儿一瞧，再看看地当间的我，马上起身堂下跪、叩首、起身一气呵成，“参见老祖宗。”
说到如此又要涉及刀家礼仪了。
刀家和子禄朝一样，对祖父也成为老祖宗。然而不管是父辈还是祖父辈的人，不分男女只要是死了的，后人在人前提，都得称老祖宗。
因此，我今儿才改口叫老祖宗的。
“坐吧坐吧。”老头儿抹抹胡须，不紧不慢，看起来还是没大清醒着。
“谢老祖宗。”三人道谢，再次入座。
堂下来的官员愈发的多了——当然，再如我所料，第二个、第三个是高盛高强哥俩儿，俩人一个正二品官服，一个一身戎装，堂下跪叩首起身，老祖宗看着明显是与看别人目光不同。欣喜的很。
“诶高强你过来下……”他兄弟二人要退出去的时候我小声道了一句，让了道，后面的大臣接着上来跪、叩首、起身、转身、走。
高强一脸茫然走过来，“臣在。”
“鹰王有跟你交代老祖宗宾天时的事宜么？”
高强一愣，又点了下头，“有交代。”
我微微闭眼点头，“行，那就按鹰王大人嘱咐的办。”翘起腿，挥了下手，“下去吧。”
“是。”应声，转身，大跨步走了。
看他大跨步走的背影，倒是想到了我当日。
十五岁那年平三万军乱，回来受老头儿大礼接见名录宗荣谱。
当时我回来时，其实不大开心。不过——纳入宗荣谱，那可不是小事儿，不比册封的事儿小。
宗荣谱是记载刀家历代武皇荣誉的一个册子，很多能入宗荣谱的武皇，都成了一代刀君。所以，这是个很神圣的事儿。
当时我记得很清楚，换了一身玄色褂儿，袖管裤管都扎紧着，轻鞋子，十分干练。两侧，两把太刀，当时，我也是和他一个动作——右手扶着刀柄头，一路大跨步进圣武大殿来的，出去的。
想到此，我欣慰一笑。
等朝臣礼毕，皇帝有自知之明——他终归是外人。
堂下一跪一叩首，“老祖宗，孙儿殿外候着了……”
老头儿笑着，点头，“皇帝别冷到啊，这正月里也不暖和。”
“谢老祖宗。”转身，走了。
他走后，凌四德和顾自忠，关上门。
日头很大，很大很大。离晌午不是很远了……
时辰一步步的迈进着，永安轩一瞬间的安静，让我觉着，倍感不安。
老头儿笑着——他今天自从醒来就是笑着笑着。
虽然不安，不过好像淡然不少——如尊上所说，造化弄人，缘分尽耳。
“小玉啊。”老头儿叫了她一声。
陈小玉应声，起身，堂下行礼，“老祖宗。”
老头儿含笑，对陈小玉招了招手，“来孩子你上来。”
陈小玉上台两步，老头儿从袖中，掏出一块玉，拽着陈小玉的手，放入手心中，卷了过去。
“我这老头子啊，也没什么可以给你的。不过啊，我那大徒弟绝绝对对是值得托付的人……”老头儿多了几分絮叨。
陈小玉低头看手中——是一块玉。
“这是老夫之师传给老夫的一块玉，是一对儿玉。另一只在一儿手上，就是他那块证明身份的玉。”
此言一出陈小玉立马愣了，“老祖宗这小玉受不起啊……”
老头儿微微摇头，“你这话不就外道了？正好一对玉，合理美满。”又微微皱眉调侃道：“难不成你嫌弃我这老家伙的礼轻不成？”
“不敢不敢……”
老头儿满眼睛的笑，推了推陈小玉的手，“收下罢，收下罢……又连连道。”
“谢老祖宗。”谢罢，下了台，又坐在我身边的位置。
“玄清啊。”老头儿接着叫道。
我起身，堂下，抱拳应了一声，“玄清在。”
“玄清啊，你去书房的桌子上，看看桌子上有什么东西。”
书房桌子上……
我回头一看——诶好像真有东西啊。
走过去，一看；一玄色包布，里面是什么……那就不知不知了。
不过看起来包布有点陈旧，可却不染尘埃——什么东西值得老头儿这么爱戴？
打开包布一角，一看——刀柄？！
看到是刀柄我瞬间就激动了，翻来四面包布角，里面包着的，是一把崭新的刀，太刀。
若说刀具，我第一喜欢的是环首刀，其次，便是这太刀。
太刀握起来舒服，环首刀则是拿起来清爽。
然而我有个很特别的习惯，就是把刀佩戴在右侧，然后没事儿就把手搭在刀柄上。
只不过，掏的时候就有几分费劲了……
太刀起尺三尺最长五尺，子禄朝打的太刀都是三尺半多一点点，刀家的太刀则是四尺以上四尺半一下，我用的几乎都是折中，子禄朝打的就用三尺半的，刀家打的我就用四尺多一点点的。
准确的说罢，是抽刀容易收刀费劲……
我这一看——老头儿的刀还能一般？
拿起来，黑亮的刀鞘，金黄色的刀柄，抽出刀一看，剑亮黑龙绣。
看起来很精致，不过除此之外，表面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不对——老头儿的东西没有一般的这一说，肯定不凡。
我将太刀放下，再次包好，拿到堂下。
老头儿摸着胡须，笑道：“玄清可看过了？”
“启禀老祖宗。”——转瞬一想这刀上的龙纹……
与我现在穿的龙袍花纹一样！
想到如此我猛地瞪大眼睛，看着玄色包布，久久发愣……
黑龙，袍……
“看过了……”良久，张口滑出这三个字。
老头儿依旧若无其事，“这是老夫老友送给老夫的，如今，老夫准备将此刀转送给玄清。也算是，为师给你最后一件礼物了。”
堂下，我一跪一叩首起身，“谢老祖宗。”
如今所有礼仪，已经是按着老头儿已经升天了的来的——没辙，这是老头儿的嘱咐。
老头儿接着若无其事，缕着胡须，“快坐罢快坐罢……”
“谢老祖宗。”捧着太刀，我又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