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他是刘一氏一脉,又有了子嗣。想光复刘一氏,你们三个老辈的总该合计合计罢?”
此言一出,师哥微微低眉,似所踌躇,话说,是我说错话了么……
“我和他不熟,见了也没什么用。日子都是各过各的。”师哥低眉答道。
刘一氏这爷仨儿都怎么回事……一个面瘫,一个外官,好不容易到我师哥这儿了挺好的,这几天里不知道是接触的少了还是遇到的事儿多了怎么着,师哥他也让我感觉怪怪的!
他说不见就不见罢,人家自家人的事儿或许人家都有打算,我就不掺合了。偶尔想想也奇怪,为何尊上不收两个刘一门第的弟子,而收了我呢?
也罢,陈年往事不提也罢。尊上都已仙逝,这事儿啊,问谁也问不着。
或许,我就该这样糊里糊涂的活着。老话讲落叶归根,我啊,如今是找不着根,也找不着落脚的地方咯。二十好几,还没个家呢。
师哥好歹知道他的故里在哪方,我呢,我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我的故乡也是在长安罢?不然师哥怎么会遇到我呢?说来也巧怎么遇到的就是我呢?哈哈……
也罢,难得糊涂,难得糊涂……
走了一会儿,难得的春色使人眷恋的很,看枝头的青鸟,又是春阳正好,耳闻如此歌谣,心情正好。
时间也快,一晃晌午了。
我俩前去太和殿,上了香,又回到了我寝宫里。
以前我自己吃饭或者就我和刘若俩人吃饭就在寝宫对付一口,本想今儿也就在我寝宫里吃了罢,哪想路上顾自忠就说刘若把饭局挪到了安思堂。
安思堂是我永思轩里面的一座小宫殿。说白了吃饭的地儿,摆家宴的地方。那地方建好了我只去过三次,一次是图个新鲜自己去吃了个晚膳,一次是和那老罗子吃的,最后一次是子禄赜来我这去那儿吃的。
除了这三次,再也没进过那地方。诶她怎么突然想到那地方了?
到了安思堂,那地方早已是御宴场所咯,御林军、锦衣卫把守着,与刘若一起进了安思堂,我二人上座,她一个人坐在堂下。
“要不把我嫂子叫来罢?就咱仨这饭怎么吃啊?”我与师哥道。
师哥一声轻笑,“得了罢,你小子没你嫂子的时候你总问我你嫂子呢。那天我跟你嫂子出去了看你委屈的。”
“诶我跟您说真的呢,别闹别闹。”看他玩笑着,我略微正经了些,“叫来呗,就缺我嫂子了。”
师哥抿了抿嘴,笑笑,摇头。“不了不了,她不来自然有她的道理的。”
“哥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见外了?”
“不是见外不是见外。”师哥淡淡的摇头,“她不来就是真不来,也不必叫。”
看他俩默契的样子,真有点老夫老妻的感觉。一个不来另一个也不去请,虽然有时候有点让人搞不懂罢,不过确实足够默契的感觉。
两人就像是都知道对方的想法一样,那么默契,那么合拍。
行,人家不来那就传膳罢。
酒足饭饱了,我俩移步永思轩,刘若开始张罗下顿饭了。嗯,很贤惠,有这样的人操持着,也挺好的。一直想把她挪去中宫,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有做,只是吩咐着人打点着中宫,在师哥回来的前一天还有奴才来报,说中宫打点好了。我则是含糊过去了。
这个下午过得和曾经一样,久违了的悠悠。我二人卧榻上盘腿坐,抽烟,谈笑,饮茶,话古。偶尔提起我小时候的一些趣事,似乎此时朝廷政纲,祸国殃民与我二人丝毫无联系。
过了一会儿,我推开窗子,一股清风吹进来,吹得青烟飘飘,带来扑鼻香气,烟味儿就没那么冲了。
抽完烟袋锅里的烟,我没急着再点,二月里已经没有任何寒意了,这都已经快到中旬了,花儿也都开了,阴冷的永思轩也该有一点生气了。想到如此,我把窗子推得更高了一些。
倾倒完了烟灰,我翻身下了卧榻,与师哥看了几方印。他看着这些印倒没什么兴趣,一下逮住了我腰间的佩刀。
我跟他说是尊上临走前给我的,师哥抽出来看了看,也没说什么,只是皱着眉连连点头。其次就是看到我的玉笛了。
他和那时候一样,看着玉笛还是有点发愣,看他的眼光也着实不对。我也没多问,其实主要是不知道要怎么问才好。而且,就算我问他也不会说出来的。
“诶顾自忠啊,你去永乐轩把我的那把玉笛拿来。”师哥看着,道。
顾自忠看了看我,我则给他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去。
师哥试了一下音,还和以前一样,音准偏差不大,一如既往的清脆。
顾自忠办事儿也是麻利,正把玩着呢,他就带着玉笛回来了。“仙帝,玉笛请来了。”
师哥笑着,拿过顾自忠手中的玉笛,“这把玉笛我没舍得带,趴到了沙场上磕了碰了的。”两手拿着两把笛子一对比,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区别在于,我的玉笛上拴着的是一个黄的穗儿,他的玉笛上拴着的是一个红穗儿。
他拿手摩挲着玉笛,借着阳光,玉笛看着比往日还要精致。看他脸上的表情,让我觉着微微奇怪。那种表情,就像看着两个孩子一样。
这玉笛对师哥到底是有多意义非凡?
他一笑,将自己的玉笛插在腰间,又将我的玉笛别在了我的腰间,轻拍了两下,“玉笛得总佩戴在身,不然就没有意义了。”
剩下的时光悠悠,却还仓促,又是斗曲。如此宁静,实在是难得难得。果然,我没错——平平淡淡,才是真正的开心,真正的快乐。与他,只是一月不见,却又时隔三秋之感。
如此平淡的时光,让我时而想起少年时与他日日比试,幽谷溪水,蓝天飞燕。若是累了,便饮溪水,百年老松树下坐。歇息过来了,就是掸掸衣袖,长剑齐眉。站在青崖之上俯仰日月,一曲脆笛,倚夕阳睡。
那时候我总说,来日方长。今日学不会,明日再学。也不知那时候我是要强啊,还是没志气啊?师哥就这样陪着我练,那时候,时光悠悠。如今有那时的几分意蕴,却根本比不上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