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又东看西说,又有人提议让我和刘若并书佳句,悬挂于此,纪念今朝醉酒乐。
此提议一出,在座所有人借着酒劲,都有几分的黯然——此佳期,能再有几个?或许,此生再无了罢?哈哈……
陈小雅陈小玉二人借着酒劲似有点兴奋,不过见所有人都微微黯然了一些,也不只如何事,只是俩人面面相觑,互相打了个眼色,不语。
“笔墨伺候。”
这是我一晚上第二次道笔墨伺候,下了堂,与她携手下了堂,她拿起毛笔舔舐着墨,我则一边看着。
她起笔,左手搂着衣服刚要下笔,我便走到她身后,因为我比她高,所以站在她身后,她的脑袋只到我下巴的位置。
一伸胳膊,便可以抓住她握着毛笔的手。
她似乎一愣,整个动作都停止了。隐约隐约着似乎听得到她略微加速的呼吸、心跳,我则故作无事一般。
嘁,那晚的时候她怎么不这样?同样是喝了酒了,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我咽了口唾沫,把着她的手,盯着宣纸,书。
此时倒和小时候师哥把着我手教我写字相仿啊?哈哈……
“今朝而至醉酒乐,何苦再候佳期时——甲午年二月初二佳节碎虚同皇后并书”
书毕,我撒开刘若的手,她似乎有点茫然,倒是此番,惹我一笑。在她身后伸手拿过她手中的笔,架到了砚台边,又附耳,“怎么?”
她脸红的都到耳根子了,轻撩了下头发,微微低眉。
也真是,说来我也够吃亏的啊,和她相处这么久了,除了牵手拥抱之外,还真没别的了啊。连接吻什么的都没有啊……
也罢也罢,说不准这才是最美好的相望相守,执手共话。
“都看着呢……”
我微微低头,前面的头发刚好遮住自己的眼睛,“我看不到他们就好了。”
她听我这话,似有几分紧张,我则微微一笑,抬起头来,顺手拨弄了一下因为低头而乱了的头发。
两边锦衣卫从书案上拿起写好的诗句,展开。
所有人看着,则无非是点头笑罢。
我看着微微莞尔,她走到我身边站下,“愿与清,执手共话。”
倒是和我想得一样。
成,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嘛,也该散了,挺晚的。
与他们道散了,也就各自回各自的居所,陈小雅陈小玉姐俩被安排到了某雅阁暂住一晚,谁都没料到可以玩到这么晚来着。
一路上清风涔涔,甚是醒酒,抬头看是满天星辰,夜空晴朗,难得的美日子。路上走着,路上笑着,两人尽是无言,无言。
“你是真的造不出来那七言诗?”我问道,低头瞧她,她则是低头。“以你学识,造一首七言诗虽称不上完美,但也绝对是造的出来的。”
隐约间,看她一点头。
“反正你也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
说到此,我一声轻笑。
“日后若是统领后宫,也不需要诗词歌赋对罢?”言语此,她似乎微微怨言,然我则无所谓的听着。“于妇人,不就是学习内训,怎么侍奉君主么?诗词歌赋对于我来说没有用。”
此时倒是突然寂静了,慢步走着,只听得到悠悠的脚步声,再无说话的声音。
良久,我深吸一口气,“后廷,你有什么需要做的?”
“无非管教着你的嫔妃,做你的后宫之主。”她微微扬眉,余光,似见她几分孤傲,和那日初见她擂上比试有几分相像。“前朝后廷,里外呼应着。不就是这样么?”
“呼应总得有人罢?”
“娶啊!”刘若趾高气昂的答道,“今日娶个张家的姑娘,明儿娶个李家的小姐。不都这样么?今天住在东宫,明日宿在西宫,每天都有新鲜的。您新鲜了,新鲜完了不都得要我来把持着么?昨天东宫闹别扭,后儿西宫要吃喝……”
此时絮絮叨叨,倒是像个“怨妇”啊?哈哈哈哈……
想着想着我便笑了,只是无声地笑着,满腹怨气的她自然不会注意到。
“我有说我要娶那么多房的人了么?”我玩笑道。
刘若一愣,“就算你不娶,那些大臣也会逼着你娶!”
“我娶了不动,和没娶有区别么?”我微微笑,“再说,子禄赜那样的都可以不娶,我有什么不可以的?”
——古有君王,为一女子亦可负了天下,我不说负天下,就说娶一个人不娶别的,有什么难的么?
“我让你住进中宫不是为了别的。”我深吸了一口气,“如今我给不了你名分,更不能动你,不过我承诺,只要国孝一除,你一定是我大清国第一位皇后。”
我笑着,右手轻轻地去抓她的左手,她没躲闪。又是微微抬头,仰望星空,慢慢走着。“朕让你住进中宫,主要是为了让你帮我看着点后宫,打点着点。至于别的,我本没有想过再娶别人,两个人一辈子,就好了。”
说到此,我微微莞尔,低下头,“以后你想学什么问什么就尽管说,也别因为皇后的身份要贤良淑德怎样怎样。”
——我喜欢她的单纯,有什么说什么,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很外向,又有几分孤傲。其实我羡慕的,往往就是我没有的。我想找的那个人身上有,就会给我带来,这样一综合,就会好多了。
“其实,我会。”
她如此说我并不惊讶,一介女官什么都不会,还像话么。哦当然,虽然是武官,但更要能文能武才是啊。
“不过也如你所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也没必要让别人知道。”
我一声轻笑。“都不是外人,你看那姐俩不也喝酒作诗来着么?兄弟几个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不与人争辩自然是好的,可你要是不分什么场合,那就不好了不是?”
不大喜欢那种外道的人,假惺惺的实在是扫兴。如此良辰,今夜未央嘛。醉了酒,还是有几分的不尽兴,不知为何。
到了永思轩,我便不急着入睡,坐在书房内,拿起那把玉笛。
——我记得那日师哥看到这把玉笛,似乎……有所反应?
这是为什么呢……
翻来覆去的看,也没看出什么毛病,也便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