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千刀刃纷纷消失,最后……仅剩下了我和面前跪倒在地的一具尸体。最后,当一阵天风吹过,一切都不再了;混沌变成了明亮,如我银发一般的明亮。
席地而坐,此时没有任何的想法。
隐约遥遥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很清脆,听着空空灵灵,渐远渐近。“你让我深刻的理解到了,什么叫做阴魂不散。”我闭着眼,似自言自语,但确实不是这样,我是说给他听的。
脚步声停止了,在我面前。“主上。”
他的声音离我很近,似乎就在我耳边,人,也就在我面前。我并不讨厌他,如今似乎只是将所有不好的情绪,都给了他而已。
深吸一口气——“说罢,你接下来要干什么……”
“您想做什么呢?”
“我想你不要再纠缠我!”我猛然睁眼,看到他冰冷的眼神,如今变得诚挚,却让我心软不下来——第一印象真的很重要。
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盯着他,我栽倒在地,深深扶额。“算我求你了,真的。”坚强的话语,却是哭腔的语气。
我无数次的想着,爹娘不要离开我,哥也不要离开我;可他们全都,全都……无缘不聚,无债不来。父母,会老去。兄弟,会有自己的家室。即便有了子女,子女们也会离开自己,有自己的家。或许能陪伴自己的其实只有枕边人;
而最后呢?最后……就没有了。
人,生而孤独;可我总觉着并不是这样的。我相信我还会有别的答案;
可是,这个答案,是否会在我没有崩溃之前出现呢?是个问题……
隐约间,我听到了一声偷叹,紧接着是他的臂膀,默默搂住我;而我,并不感到开心,相反我觉着更让我难过。
“主上,别哭了……”
我没有任何的力气去反驳他,或者将他撇到一边。不挣扎,并非是我安然于此,仅仅是我没有了力气,仅此而已。
他的语气变得柔和,而我并没因此感觉到任何的不一样。我失去了全部,难道……我还有什么么?什么都没有了。“他……也不会想看到你哭的。”
耳旁的安慰,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作用。他,还会看到么……
“祈清?”
好熟悉的声音——正当我揉着眼睛哭泣的时候,在我耳际想起。
所有的所有似乎凝固了一刹,封子然在我耳边嗤笑了一声,轻轻的松开了我,站起身来。
然而接替他的,是一个熟悉的怀抱。“别哭了,好不好?”温暖的怀抱中,他轻轻摇动着我。
我默默放开手,眼前,是他熟悉的面孔。
死死的抱住他,哭的更凶了。
见到他,我真的好激动。可是……这会很长久么?他……他还是会离去的。
“好啦,乖,不哭了。”他一手轻抚着我的背,一手摸着我的头。轻轻蹭着;
“乖……听话。”宠溺着
我默默抬头,泪痕未干;看到我用那种期盼的眼神看向他,他亲昵着蹭蹭我的鼻尖。笑笑;
“我听话……你,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笑了,什么都没说;
“你的路还长呢,不要哭;没有我的日子也并不是不美好的。好好活下去。”
“我不要!我就要你,我什么都不要……”我哭着摇头,再一次藏在他的怀里,“仙帝魔帝我都不要当了,我只要你……”
他似乎怔住了,不知是习惯还是发乎内心的,还是摸了摸我的头。“乖啦。你还有子然陪着你,你还有大哥,还有很多人在你身边。没事的,我也不会离开你。”
听到最后一句“我也不会离开你”,我的眼泪特别听话的就停止了,抬头期盼道:“真的么?”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说到此,他抿嘴笑,“好啦,傻清。不要哭啦。这么清秀的小脸儿,哭伤了怎么办?”言语此,他夹捏着我的鼻尖;他的笑容,暖若三春,美胜桃花。
最后,还是宠爱的将我放入怀抱;
——我的坏脾气一半儿是我自己养成的,一半儿是他惯出来的;跟他在一起,我可以像小孩子一样乱发脾气,这个不喜欢吃,那个不喜欢玩。这个看不顺眼,那个觉着不顺心。真的,就像小孩子一样不懂事,都是他宠的,他惯的。
我时常学着收敛自己,就怕这一天的来到;蠢货,你给我惯出了一身的毛病,以后谁还会喜欢我了,不都嫌弃死我……
——唉,只是未曾想到会这么快。如枫色飘零,转眼便是满地伤;
他的右手轻放在腿上,看到了那枚戒指。我怔怔的伸出左手来,看着自己手上的那枚戒指;希望流年善待我。哪怕能,给我留一个微弱尘埃的念想。能在寂静黑暗的夜里,做一颗闪耀天际的繁星。
他似乎有察觉,我在想什么。轻揉我银发的手默默停下来了,轻轻抬起右手,抓住我的左手,十指相扣。那两枚戒指似乎此时,也光彩特异了。
他的手还是那么宽厚,让人握着就有一种安全感,一种由心传递的温暖……
…………………………
“不论我以后是否在你身边,你的身边有什么样的人,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我只希望你坚强,过得快乐;我希望将最好的都给你,只要你过得开心,一切都好。亲爱的,好好活,现实,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悲惨。”
…………………………
——但愿如此。
他摸摸我的头,牵着我的手,最后……再一次消失在了虚空之中——他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我相信,真的。
眼瞧他笑容渐渐淡化,最后消失不见。恍若化蝶,自由地融入到了多彩的天空;
抬头望去,一片银白色,倒让我想起了北京的雪。
“子然……他,真的会在我身边么。”
封子然轻笑,默默走到我身边,轻轻地揽住我,点点头,随着我的目光瞧向远去的光点,“嗯,会的。”
“或许,是我偏激了……对不起。”
“没有,我和他的想法一样。”那个冷冰冰的黑衣男子,如今变的温柔。淡漠的表情,此时也扬了笑。
“都是,希望你可以快乐。”
“有时候我觉着他的观点很对,你的坚强,坚强到让人难以理解,最后让人心酸。”
“每个人都不是铁打的。我也有过错,或许……或许魔国不应该强加给你。”
我默默摇头,苦笑道:“再说,万一大清之大,无我容身之地,我不还得想办法?”
低眉,喃喃着,“苟且了此生……”
“不要那么悲观。”
“玧琦临终的时候说,有些话并没有早讲。似乎,还是关于你的。”
“还有什么可讲的……”深叹,“我的东西,你都拿走罢;我要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用。”
“那,您要去哪儿?”
“我……我想回中州。”
“自己么?”
“嗯,自己。”
“那……你想去哪里?”
“我想回安阳。”
“安阳?”
“嗯。”
——那个他曾经英姿飒爽的地方;打到安阳的时候,和在此之前,都是他顶着误会扛着战事。御兽总元帅,这个临时的幌子,他却顶到了最后。
也罢,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