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没做到。什么，都没做到……
若睡若醒，亦不知时间几何日月之分，只觉着眼前的昏暗似乎变的光明了。有些刺眼，令人不舒服。“给仙帝爷请安。”听声音是壮青年。
房间内瞬间安静了一刹——来的时候是两个脚步声，有修罗王。什么，我怎么听出来的？这还用说，怎么会听不出来。
修罗王悄悄的掀开被子的一角，没等触碰到我的手，我便深吸一口气。吐出去的，却是一阵热浪，深叹。“来的是军医？”
众人似乎是愣了一刹；我懒得睁眼。
“启禀仙帝，是的。”修罗王的声音。
听到此，我轻笑了一声，“呵……我算是见到一个不是白胡子老头儿的郎中了。”
“也是……儿孙满堂的，何故跟我们奔波。”声音开始慢慢变得沙哑，隐约咽痛。
他听闻于此笑了一声，“仙帝爷您不要想太多了。”
我应着笑脸，且是苦笑。将左手伸出了温暖的被窝，军医垫上了脉枕，盖上锦绸，搭三指于寸关尺。
“卿王，他们……到了吗？”
“禀大家，还没有。”
冷哼了一声——其实现在哼一声就是冷的；
“怎么起的比朕还晚，还如何成大事了……”
听到此修罗王笑了，“大家，您这成大事怎么还跟早起晚起有关？”
“当然有。”我苦笑道，“早起多勤奋，晚醒涨惰性。”
“那你总不能让人不休息了不是？”
“但他们当将领的也要比军士起得早。”
修罗王没有接话，这边军医已经完事儿了，收了罗缎撤了埋针，小心将我手又放回了被窝里去；我现在整个人都没精神，冷热都觉着不敏感了。
默默站起身来，仔细道：“禀仙帝……禀，修罗王大人。”
“怎么样？”他的急切的声音。
——不曾想这些人还有如此细腻的一面；郎中我觉着都是花白头发银胡子老头儿，没想到过会有军人、年轻人干这些事。想来，是我学浅呦。谁不是一岁一岁活大的，活老的？
“仙帝风寒湿邪，但因七情作用，又脾胃不和。内务府还有些药材，属下这就去拿药给仙帝叶煎服。”
“好的，你快去罢——辛苦你了。记得不要对外宣扬。”
“是，臣告退……”
军医转身而去，修罗王似乎是苦笑了笑；感觉得到他坐在我的身侧，俯下身来。轻轻摩挲我的脸。缓缓挣扎的睁开眼，明亮内房里看到的是他担忧的表情，甚至是快哭急哭了的眼神。
——我只是感冒，又不是绝症……
“你就是如此要强，从从政那一天开始就是这样。睡得比别人晚，起得比谁都早。不是你的家国，你还那么呕心沥血……”疼惜，无奈。
我苦笑，沙哑道：“十年来，这些，你如何知道的。”
“傻清……”他眯着眼，嘴角上扬的紧皱，双唇微微颤抖，“只要你在宫里，每晚都会去你寝宫绕一圈，我才睡得安心啊。风吹也好雨雪也罢，一晃就是一年啊。”
“你才傻……”深叹，“晚上不睡觉，去我寝宫看我睡没睡，熄灯了没，你就没感冒过？”
“有啊。”他喃喃道。目光中的怜爱，是我从未看到过的。“可是，若是不去，我就睡不着。”
——也许，在不关心你的人眼里，你时时刻刻都是一个汉子，你时时刻刻都能承受住一切。而在爱你的人眼里，你却时时刻刻，都只是需要人保护的孩子，很脆弱，很渺小，很孤独。很，需要人陪伴……
都说我孤傲得很，事实呢？并非如此。这且是他们不闻不问所判断的结论罢了。
“所以我才说你傻……”
他笑，“好好好，我傻。你这要强性子，真是没得救了。”
“若是这么说，刚强的性子犹如你我二人互相喜欢一般。”
“怎讲？”
“药石无医。”
他一怔，不知是未懂，还是未想到；笑了笑，没说话。
依旧不知过了多久，人来了。“诶，仙帝呢？”
内房的门大敞四开着，屋内挑着明灯，摆着地图，榻上放着炕几。小炕几上文房四宝样样齐全，床上明黄龙被加盖，“哦，还没起啊。”
玧琦似乎反应到了不对，啧了一声。但也没说什么，他似乎也是猜测，不敢肯定。
三人狐疑着，没办法，得请安啊。踱步进来了，头也没抬，跪地下就磕，“给仙帝爷请安。仙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深舒一口气，“扶我起来。”屏住呼吸，被扶着坐了起来。
这功夫，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缓慢起了身子，头晕沉沉的，险些再次倒下。一把扶住了炕几；修罗王见我不对，刚要扶我，被我左手一挡，拦下了。
见他面露忧愁，我且笑目，冲他一扬头。
此时三人发现了不对，“你们平身罢。”
三人还没谢恩，抬头就看我胳膊肘拄着炕几，扶额，一脸疲惫。“你们今天怎么了，怎么不谢恩了。”
放下手轻轻笑道：“如何的，统了这么多年的大军，都不晓得膝盖打弯儿谢主隆恩了？”
三人慌忙叩首，连道是不敢；“我说你们一个个，遇到一点什么小事就退缩了，怎么和兽人对抗呢？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臣有罪，只是，仙帝抱恙，您看……”周越琦开始涨了胆子，敢说话了。如此来，我也有几些欣慰；不过，没了下话儿。
“我亲征的事，你是否有散播出去？”
“没有，仙帝。守口如瓶。”
“那就好。”轻指着堂下跪着的三人脱口而出道：“你们三个即刻领兵出征，有什么问题，玧琦及时联络。”
深舒一口气，“我在后方，给你们下达命令。”
三人毫无疑问的应声道，“是——！”
阵法，硬碰硬的时候就没这么多说道了。而且安灵大陆山坡滑陡，除此之外平原居多，地表干燥，湿热的地方则为松软。我军又都是骑兵铁蹄，不好办。
——毕竟眼见为实，可能看到之后才能想起策略。面对着平面图，还有抬来的沙盘，其实也没有多大益处。唉……这似乎不是个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