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官老爷
断桥无言2019-12-09 13:393,214

  此地相较南北城口要“安全”得多。至少我不想再偶遇到小谭少爷和官棋申了,这俩人,比柚儿还牛皮糖,沾着就不松手了。他俩一票儿,这傅悦秀又是一票儿。

  其实如今我也在犹豫,是不是当时错了?谭诚勋和官棋申如此劝我,结果油盐不进……流浪是自由的,我一直这样觉着。其实细想想那些侠骨柔情的浪人们,都希望能止住脚步有一个家。我是家国天下,临界着四海升平,却抛家舍业断了帝王家,非要做一个浪人。

  ——浪人一词,从前都是指胡人。后来是刀家散落各部的江湖势力统称,能称呼是浪人的,肯定都不是一般人。不管是给官家办事儿,还是怎么都好,肯定是有本事、有一技之长的人。通常都是神秘莫测,除了盟友不会有亲人与朋友;如今是没有了江湖势力,不用的人……也尽数称之为浪人了。

  不管是有没有用,你没本事,这世道浪不下去。现在带着孩子,去哪儿浪呢?唉,是不是也是时候想想安稳下来了呢?是啊,男人要娶,女人得嫁。俩人的日子才会是安稳的;

  人的一辈子,真是好快。忙忙碌碌的,似乎就过去了呢……

  大手牵小手走在闹市街头,这世界其实就是这样。在光明普照大地的那一刻,其实也会有阴暗潮湿的死角。原为此苦恼过,这天下怎么治理还是会有错的。其实,哪有那么多的过错?分明是没找到根本问题。想改变天下,必须要改变人心。

  说是闹市,这闹事儿的就来了;

  “起开起开起开!”

  仨人衣着看着不是十分破烂,深衣大氅虽是绢布,颜色有点土土的。发髻右偏扎,还零零散散,远瞧着都能看出来这人十分不规不矩。一路过来,跟螃蟹似得横着走了,大街上小商小贩得给让个道儿。

  终于是走到了一个地方,摊子前,上演了收保护费的戏码。

  ——东城怎么这么乱?官府也没有人管?这好歹是天子脚下了他们这是闹哪出?逗我呢?

  “嘿,爷我让你在这儿卖果子了么?”

  柚儿深深的扎在我怀里,恐是见了太多这个,已经深入了内心深处,就像刺一样拔不出来了。就在童年,造成了很深的心理阴影,可能影响一辈子;其实就像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害怕夜晚打雷下雨,害怕到全身哆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害怕……

  ——细想想,还不是我生的应景儿?唉,整个一祸害。

  还没反应过来,这小老板一看便是寻常人家,那丫胡子一抬腿一脚把人家果子摊儿踹翻了,果子掉了就掉了,十几个果子几十文钱的事儿,还有一锅刚烧开的浆子呢!

  说时迟那时快,这浆子迎空一撒全泼店家身上了。“啊——!”一声凄冽的惨叫,伴着滋啦啦的声音与热气抛洒在空中;集市中原有唏唏嘘嘘的声音,这一声滋啦啦就跟朝堂打鼓似得全没了动静。

  仨胡子好像也看愣了,好像没想到一脚踢了这么准。愣目愣眼的方才反应过来,“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没见过收保护费的?!滚滚滚!”

  这是要撤了——小丫挺蛮横不讲理抢钱不成还伤人,真是有意思了。再看果子摊的老板,坐在一旁的路边,两前臂挡着脸。约摸着是来不及挡,也没料到胡子推摊,胡子也没料到事儿这么大。

  “收钱就收钱你怎么还打人啊!”

  群众中有这样的呼声之后,紧接着就有相应的,“对啊怎么还打人啊!你看你把人家摊子都推了人都打伤了!”

  仨胡子下不来台了——丫挺不给他点教训是不晓得天高地厚王法何在了。

  我刚想迈出一步,突然……意识到了紧攥着我衣服死死钻我怀里的柚儿。想到这可怜的孩子还要跟着我担惊受怕,便止住了脚步。不知觉紧攥的双拳,也渐渐松了下来。伸手摸了摸柚儿的头,“柚儿乖,不怕。”

  促叹一声;罢了。

  “爷儿,咱快走罢。”

  “走走走,快闪……这他妈大一清早的,惹着晦气了。”

  三人走出人群,我冷哼一声,“我看你们仨倒是挺晦气的!”

  一声嘲讽之后,仨人还有气儿没地方用呢,瞧到了路边的我。“你们三个如此行径,爷儿我真是替你们仨的老子丢脸。”言语此,啐了一口。“呸你丫的。”

  然后……这仨人终于是找到了出气筒一般,不过在那一刹那我发现其实如此打抱不平是不实际的,因为我怀里还有个孩子;有柚儿,即便天下在我面前,她需要我在,我就不能离开。

  这回好,痛快了嘴,整个被人当了出气筒。一手护着柚儿腾不出手回击,唉……当年叱咤风云的二郎,如今却被街头混混推倒在地擎等挨揍。

  将柚儿护在身下,他们连打带骂我也没说什么,尽数挺下来了。而我怀里的孩子却没有哭闹——心中暗道是不好。

  他们打累了,喘着粗气,因我弓着身子护着柚儿,不知仨胡子里哪个给了我右侧腹一脚,“服不服?!丫挺老子收保护费干你个死白毛子什么事儿!”

  我缓缓坐起身子来,看了看他们仨,风轻云淡——根本不像挨揍了的人。

  嘁,爷儿我挨打的时候这龟孙们不他娘的知道哪儿撒尿和泥玩儿呢;“孙子,你别欺人太甚。服不服,看爷手里的刀就他妈的能碎了你丫的!”

  左手扶着刀鞘大拇指拱着刀鞘口的黑铁,轻轻一推便见得辉日下光亮光亮的黑龙刀。因我一袭黑色刀也如此颜色,仨胡子是气在头上哪儿注意到了。若不是这样,街头混混闹胡子的,敢惹浪人?“识相不?”

  仨胡子愣了——我若是他,这大清早肠子能悔青了。“你打老子这事儿可以过去,踢人摊子的事儿你看着办。”

  胡子头儿脸都青了,眼珠子瞪着我,偷瞄我左手的黑龙刀,见势我又推开了半寸。他给了俩手下打个手势,“快跑——!”

  说是的时候,一溜烟儿就跑了;这丫挺,打劫没屁大点能耐倒是挺能跑。

  深舒一口气,柚儿还在地上趴着,头也不敢抬。“柚儿?”轻拍了拍柚儿;她微微抬头瞧瞧我,“没事了,柚儿。”

  “哥哥——!”

  不用说,扑我怀里又是哭……这大一清早的,就惹柚儿不开心了……

  “乖,又惹柚儿不开心了。”紧搂着柚儿,“好了,哥哥错了,哥哥……嗯,哥哥刚才不该不顾柚儿的。”

  “好了,不哭了。”抱着柚儿站起来,还来不及抖身上的灰,又蹲下向哭哭啼啼的柚儿指着被人围着的果子摊老板。

  “来来来都凑点都凑点,先带人去医馆,先带人去医馆……”

  东城以贫困人家为主,这世道自己家揭得开锅好困难着,一家十好几口人,也没多少钱。远瞧着带着人凑了几个文钱,其实也蛮不容易的。

  “柚儿,你看没看到那个哥哥?”

  柚儿乖顺着从我手指那方看去,不知道在孩子心里,怎么看那些世事云云?

  “看到了……”她还止不住着抽泣。

  “刚才发生了什么柚儿也看到了,你说那个哥哥疼不疼?”

  “疼。”

  “是不是很可怜啊?”

  讲到这里,柚儿抽泣着的模样突然停滞了一下,小眼睛一转泪痕未干,咬了咬嘴唇,看着那边的人,回视我点点头,“嗯……”

  “所以啊,我们要去帮帮他,对不对?”

  “嗯!”

  柚儿的眼里重现了原先的光芒,每每看到那样的眼神,都是我最高兴的时候。左手扶着刀环,卡上了锁,深舒一口气,站起身来。

  ——其实,我不想让柚儿做一个像我这样的人,至少不要像我这样对生活的态度。那样,其实什么都失去了色彩,这个彩色的世界在我眼中就是黑白的,缺少了关爱这码颜色,一切都失去了,索然无味了。

  “你们俩没事儿罢?”嗯……一位热心的老大妈。

  我笑着摇头,“没事,这三人什么来头?”

  “东城都是贫民百姓,这仨还有几个兄弟,说是拜了把子要罩着东城,免得让富贵户欺负……”老妇挎着篮筐,低眉无奈摇头,“唉,咱也不懂啊。钱也都交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名堂……反正不交啊,就是打人。”

  “东城区不有多是浪人?这五个不怕浪人?”

  “这……这俺可不知道了,咱家也没和浪人打过交道,那群人也跟商量好的似得,井水不犯河水。”

  打听完之后我不知觉的自嘲了一番,三五个小混混,何足挂齿?领着柚儿带着被烫伤的果子摊老板上了医馆。一切都还来得及,看似伤的也不严重。小半天就这么折腾出去了;

  结果与这老郎中谈聊,忽的说起,这三个混混也都无风不起浪。听老郎中遮遮掩掩也打探不出什么,说不出来什么。不过收保护费这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气焰这么大,势必是与这官府的人有关系的。

继续阅读:第646章 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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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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