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刘若似乎也发觉了不对。我们这一对儿粗心的爹娘……将然儿放下后,然儿就颠颠颠儿的向赫儿走去,扯着赫儿的衣袖,牙牙地说着什么。虽然被缠着腻着,但赫儿的尴尬好像没有丝毫的改变。
当刘若走过来摸摸赫儿的头,问道:“怎么了赫儿,有什么不能和父皇说说的吗?”她倒是很严肃。
我教育孩子的方式一向都是宠溺的,温柔的。对待孩子的喜爱,也与天下般的父亲有很大区别。慈父悲母,慈者不单单是温柔这一面,也有严厉。那大概就是在他不知决断如何时,给他的建议罢。永远不要看孩子小;
至于刘若,明显能看出家教的缘故,也是地位的原因。你想想,作为国母,怎么能不威严?对于子女的教育,也如她当年的枪法一般霸道痛快。
我啊,是哄孩子哄惯了,也是被哄惯了。前半辈子有我哥哄,有南宫哄,后半辈子开始哄柚儿,哄自己儿子……
拍拍赫儿肩膀,短叹一口气,道:“赫儿,你应该知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耻近乎勇。况且有些事情,可能未必是你的错。”
“你的分辨能力不及朕与你的母后,不过这不代表你不能有隐私。如果你有些事不想说的话,其实父皇和母后都会尊重你。”
赫儿依旧没说话。
“父皇刚才碰到你后背,是痛么?”
他迟疑一下,才点点头。
“哦,那让父皇看看好么?”
他没有回答我。
抬头与刘若打了个眼色,她立即明白。“来,让父皇看看。”道完后,开始给赫儿解衣。这孩子,就是太老实。
看到他后背时,只见一片片的红。
——张灵儿好个阴险。
看罢,咬着牙根努力平静下来,喘着粗气,看了刘若一眼。刘若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伤口能成这样?外表看不出来什么。
算了,刘若不必知道。
“好了,朕知道了。”我道,“赫儿你先等父皇一下。”
不留得所有人说什么,大概所有人都会意了。试想这俩孩子放在张灵儿那里几日,便出现了什么情况,虽然这情况到底如何谁也不清楚,但明擎着瞧我脸色不对。顾自忠更是吓得脸都白了。众目睽睽下,我缓缓起身,趁着她们母子转身的时候,走到刀架前拿过黑龙刀;
“走,顾自忠,去趟太医院。”
哪个人拿刀去太医院?
他且瞧见我拿刀,整个人都不对了,又不得不掩护着我,应是。待我出宫行至好远,哪里是去太医院的路?明显要往那所去。
“爷,爷您三思啊……”
天已渐晚,石子路上偶尔有工人提着灯笼走过,黑漆漆一片。工人与我路过时,纷纷两侧站立,至我走过,方才继续行走。
“狗屁!”我口中骂道,黑龙刀随着手大幅度摇摆,而发出一些细细碎碎的声响。
“爷……气坏龙体便不好了。”
哪里听得到那么多,马上至张灵儿所,将黑龙刀斜跨。黑日里一身玄红龙袍,至灯火阑珊下突然耀眼的很。手中快速码着珠串儿,顾自忠见我进了宫,方才道:“仙帝陛下驾到——!”
远灵院的工人侍卫听到如此吃惊之余,跪地接驾。
顾自忠呲牙咧嘴脸都已经瞎的不是好色儿,对跪地接驾的管院拍着大腿急忙道:“快叫你们主子出来接驾啊!”而他说话的功夫,我已经进了宫里。
正好,张灵儿和我撞了个对头碰儿。
张灵儿见我铁黑着脸,站在她面前,眯眼瞧她。这丫何等机灵,见我如此而来,便是不对。突然看着这个人有一种想吐的感觉,太让人恶心。心思毒辣,何等让人恶心。衣着华丽,此时看着真是扎眼。那标着她很高地位的衮服,也让人开始觉着厌烦。
——我从没这么讨厌过一个人。
她跪地请安;当她低下头去的时候,珠串倒了下手。”
“仙帝陛下万……”
“啪——!”
“啊——”
“贱人,毒妇!”
右手扬过去就是一个耳光,扇了一趔趄,左手支撑着不至于倒在地上。抬腿又是一脚,便是在地上起也起不来。众人看到此都傻了,而顾自忠吹了一路风此时回过神来了,在门旁边看着如此,站在管院身边撇撇嘴,什么都没说。
“张灵儿,你欺人太甚。”她还没爬起来,我便站在她身边怒指,恶狠狠地骂道。
她的脸且瞧着地,不知什么表情。听发出那哼哼唧唧的声音,应是在苦笑,有些惨惨。缓缓抬脸瞧我,努力睁眼。左脸一片通红,嘴角鲜血滴在衮服上。
“怎么对我无所谓,那孩子还小,你如何毒辣?蛇蝎心肠!”
张灵儿目色无神,一直苦笑。渐渐泪落,时而惆怅。“我蛇蝎心肠……你如何不是!”
“我如金笼之鸟一般,且要瞧着自己心爱的郎君和别人鱼水相欢,就我自己独守空闺,还要替你照看你和那个女人的孩子!”
她咬牙切齿盯着我,“你何尝不是蛇蝎心肠——!”几乎是咆哮。
“那是你愿意的。”我扬眉,冷哼道,“你以为我愿意看到你?”
她的目光突然冷了。
“你以为我想见到你吗?早不想了。”摇摇头,瞪大眼睛,微微弯腰目光接近她,“少自作多情了,每次瞧见你的眼神,我都觉着无比的恶心!”
“你以为我的耐心是无限的对么?”
对于这个问题,她心里清楚得很;笑罢,反问我,“不碍于我哥,你会对我有耐心?”
“不是介于张友志,是介于我根本心不在你,你非要自作多情。”
——她已然说出这样的话,就已经做好死去的觉悟。
张灵儿开始自己喃喃,“世上的男人都是一般的无情,还说什么最毒妇人心……”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经过这一番,她整齐的头发也变得散乱。
“自作聪明。”顿了顿,我继续道,“横走沙场如此多年善用暗器也非浪得虚名,那些针刺伤你当我瞎看不到?还是当孩子不说,所有人都看不懂,我也看不懂?”
道罢,我深叹一声,无奈地摇头,“你知不知道,你对赫儿做出的这一切,只能让我越来越厌恶你。”
她描眉所画之间突然亮起一丝光明;大概是以为,我心软了。没错,我是个心软的人。但对你的心软是对所有人的冷血,这没办法。
张灵儿突然转过身抓住我的腿,摇晃着哀求道,“陛下……我知错了陛下……”开始大声哭嚎;果真,女人的脸就是善变。
她并非求着我原谅她,而是求着我饶她一条狗命。此时的她与癞皮狗没有任何区别,对与癞皮狗我会觉着很可怜,对于这个人,我会觉着很恶心。原想一脚踹开她——但我临时改变主意,没有选择这么做。
俯下身来,端着她的胳膊,将她扶着站起来。泪流满面时,满眼凄惘,见我目色平定下来后,满眼期望。如今,她就如一个疯子一般,哪里像仙帝的妻子,连市井泼妇都不如。此过程中,没有人阻拦,没有人来劝,都是看着。
他们大概以为我撒完气儿就完事儿了?想得太简单了。
忽的破颜一笑,让大众更放轻松了心。见张灵儿更是满脸欣喜;而一旁的顾自忠看后,则更是皱眉。他是我身边的老奴才,这多年的朝政之事我如何作为,他可清楚得很。事情远远没有看到的这么简单。
抬手轻抚她的脸,附耳过去,“知道朕为什么把你的住所叫做远灵宫吗?”问她,她不答,继续道:“是因为你的名字?或是我喜爱你,与坤灵宫不相上下?错了,因为朕想让你离朕远一点。”
“你在朕的皇儿身上用针绣花,朕便让刀子再你身上开花!”恶狠狠的口气,不难想象我脸侧的此人此时什么心情什么表情。犹见光明接近,又堕无底深渊。别急别急,说不准会掉到地底世界也不一定。
冷笑一声,站直了身子。看着她的吃惊与失望,苦笑摇头;又阴冷了面色,招手,“来啊。”
顾自忠见此一点都不意外,跪地而应,“奴才在。”
“将这毒妇给朕拖出去。”盯着她的脸,苍茫无措。在我脸上,此时见不到一丝慈愍,只能看到无尽的痛恨与厌恶。“凌迟,再扔到后山喂狼。”
她连求饶都没有。
“是,陛下。”
顾自忠心明镜的,今晚她是必须死。
“都愣着干什么呢,禁卫军!拉到后山凌迟!”顾自忠的呵斥叫回他们的心神;如此女人死了也真是可惜。再说,我又不会去看她怎么死的。
“且慢。”
这二字犹如火把点燃她目光中希望。
“朕和皇后皇儿不想听到杀猪叫。”
“您的意思是?”顾自忠问道。
“别浪费太医院的哑药。”冷哼之后,“照办罢。”转身而去。
留顾自忠自己,看两名禁卫军挒着失神的张灵儿,摇摇头,“听到了吧,不许浪费哑药。”然后随我而来。
什么意思呢?凌迟三千六百刀得让人活着受完,最后一刀处死罪犯才是成功,若不如此不是成功。想让她不说话,万一往嘴里塞的棉布被她吞了憋死了怎么办?或者咬舌自尽了怎么办呢?这好办,小刀在喉部开个口儿,钳子伸进去断了声带便可以了。嘴上了支架,无声,死便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