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杀?!”他一惊。
“对。”我微微昂首,“你有异议?周元帅?”又瞪了他一眼。“有可以说,没有的话你可以去继续组织运押任务了,至于那些幼兽和雌性,扔在运城里就好了。”
“反正那种地方处处是兽人,不在乎哪个角落多一个少一个。”
再看周越琦的表情,都傻了,瞪大眼珠子跟戏文里讲路人走夜路见鬼一样一样的。
不过,他确实见了鬼了,并且在鬼身边活了近三十年,还给鬼,当了臣子——没错,我,就是魔鬼。这次兽人有多少人?我觉着最少十万打底的。兽族倾国出动,中原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块肥肉,若不如此,怎能四个首长中俩都放在了中原?
而且从前打仗,上了三千五千就是大战了,云城的三万乱军也就是那么多人背水一战了,少有那么大的战争。而近年来,哪次战争动用的人数少过十万?全都是十万打底。兽族至今死伤无数,我军更不用说,人都要杀绝了。
我带来的亲军五千,那有三千都得是给我扛锅碗瓢盆吃喝住行的东西的,上战场的有两千人就好个不错了。加上原本剑阁、长安、蒹葭的驻守军,无非不到四十万,死的死伤的伤,估计一下能参战的不过三十二万左右。
现在运城“收纳”的中原兽军主力部队俘虏,有去年冬月打德州的,有原本就是这批的,中原主力部队两个死了一个,现在最后一个死了,收纳了全部的俘虏,估计少不了个五六十万的。
四五十万,对于兽军从前来说绝对是小数目,但对于我们来说那数目已经是绝对多了。兽人现在叠摞放,都能有运城半个城墙高了。
这只是参战兵力,在各地缴获的地窖中有发现了幼兽,幼兽的数量绝对要比参战数量多,若不是如此,兽军人口负增长,战死的比出生得多,怎么会强盛到如此?一场战役就几百万人的上?几十万人的死?
“仙帝,这……可容易动了军心啊。”
“不杀养活着就不动军心了?!”拍桌怒喝罢,我十分淡然的看着他,“现在土地贫瘠到什么地步!我们都活不了了要养活一堆兽兵?到时候放虎归山再组织起来杀我们个回马枪?!”
周越琦抬头欲言又止,“唉!”无奈,低下头去。看他攥紧的双拳,似有些不忍,有些可怕,有些无奈。我何尝不是……刀君,就是战争的产物。维持王朝不变,所谓千秋万代。
纵横沙场十几余载,杀的人岂止十万?这次屠杀,也少不了百万。然始作俑者,却是我。我真的是一个魔鬼,真的是……对于此事,有人会大快人心,但至于忍不忍心那就不好说了。肯定是有人会不忍心。
但不过,除此下下策之外还有什么方法么?我不知道……我太想知道了,可为什么我一直没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呢?水火不容……
我要像它们屠杀人类一样屠杀它们,那,我和那种狗头畜生还有什么区别……真是,好笑。我都这样认为我自己了,何况于别人呢?别人说我,会比我说自己更难听。这就像是自己打自己嘴巴,绝对没有别人打自己嘴巴疼。
地位不能自居。别人推上去的地位才叫真正的地位,而自居的,虽然压倒了所有人,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成功了么?不然。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推下去,摔的粉身碎骨。因为他不被人认可,不配有那么高的地位。
这就像政事上讲的,君主一意孤行,是绝对不可以的。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大臣都敬佩你你说话才会有人听,才会有用,才是皇帝。如果不然,那就必然乱。唾沫星子都可以淹死人。
而我如今这样就违背军心,到头来还是会出问题。
——不过我除此方法,还会有别的法子么?
我想不到了……
“如果能不杀我也想不杀。”我揉了揉眼,手里的活儿还没停。“我们要像兽人屠杀百姓一样去屠杀兽人,不管男女老少……”
眉心川字看着大氅,手中银针金线不曾止歇,似自己自言自语的喃喃,又像是在跟他说话。因为我不知道,我说这一席话有什么用,有什么目的……
它们屠杀我大清百姓的场景,我不难想象……
“这样,我们与那些狗头畜生,还有什么区别……”我喃喃,眯着的眼睛更是指的紧,又不能分心,扎着手可不是玩的。“可除此之外,我们有什么办法么……”
“显然,我们没有……”我话音未落,他接起来了。
我眯着的眼睛在听到这话的那一瞬,放松了。眉心川字也作罢。清眸满满无奈。或许,那些畜生也会有良心,在杀人的时候也会怔那么一弹指罢……它们的侵略,也是出于无奈么?我不知道了……其实这点,我更不想知道。
“既然没有,也不能停止,那只能执行这个下下策。”头不抬眼不睁,“你能明白,我就相信将士们可以明白的。”
“嗯……”周越琦应了一声,“啊?你说什么?!”
他嗷一嗓子倒是给我打一激灵。放下大氅,放下针线,抬头看看他,“怎么了?”
“不是爷儿我就这么蠢了?!”
这一说我明白了……
好家伙咱能不闹不……能不能严肃了,说好君臣如父子,父慈子孝呢!他说到此我都笑了……诶我的天我还没喝酒呢……
“诶爷儿您笑什么啊……”他还一脸茫然夹杂无奈的。
——我的意思是他懂了就能传达给别的将士们了,这家伙好,落给我的罪说我骂他笨……你看看这赖我了不成?
“成了成了你快下去罢……”我捂着脸半趴在桌子上,都快说不出话了……
真的,说他蠢他真就笨上了……人家是说胖就喘,说风就雨,这家伙好,说他蠢就真给我蠢了……
“我意思是让你把这事儿告诉将士们,谁说你蠢了!”看他一脸迷茫我真是强忍着笑,拍了下桌子。
这么严肃的谈话让他给玩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