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兵器一次又一次横断瀑布,虽是无果,但干净了许多。人说真正的修行是红尘炼心,我想,也如这兵器一般罢?抽刀断水水更流,虽然水没有就此戛然而止,但己身已经被洗练的干净了。如此,也少去了忧愁烦恼。
当最后一缕余晖照亮了闪亮的刀刃,我作罢了。转回身纵身而跃,冲到了最高峰。
最高峰没有像别的山峰那样,只是一个横台断面,又一垂直断面,绕过断面,是南方那片深林。那里一直是禁地,没有人能进去,这么久以来也没有人去自找没趣。有人就猜测,是不是那个地方就是原先的鸟兽国?当然,谁猜测谁去看好了。又没有人拦着。
垂直断面另一侧,就是我说的那个果树。我一直在考虑那个果树是怎么长得?下面无枝叶,却落的根。惟有峰顶之处枝繁叶茂,果实甜美。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果树,那果子倒是精致,说苹果?没苹果大,说李子?比李子大。四不像。不过,好吃就好了。
那垂直断面横竖大小匀称得很,十分圆润,站在它的面前我即便悬空也觉着自己格外渺小,想征服它,有些困难。
我一声蔑笑——如此之处倘若不写些什么,岂不辜负。
不过想想,又算了。
从此地向东西复有崇峰峻岭百千,其形各异,有陡峭亦有平坦,山上茅屋土房各各差别,亦有长者、居士、老人、青年弟子在在处处隐居。唯独这主峰没人敢上,一是对刀君对武皇应有的尊重,此地面朝圣武大殿主堂,虽然重重栏楯,不过它确实是面朝圣武大殿主堂的。而且,恰好面对刀君宝座,加上此地险恶,才不许任何弟子上去。
不知道这都怎么建成的,建的时候又是怎么量的,对的这么准。
想起这些,我摸了摸下巴,不禁连连道奇哉,奇哉。
我于空中盘腿而坐,双手腹前结界,缓缓闭眼,自觉缓缓落地,刀枪棍棒轻盈的像不存在一般,缓缓周匝在我身边,最后落下。缓缓睁眼,是石壁。
——若不能参悟天道何等,此地因何似天道,便不从座起。
发如斯愿时,兵刃微微晃动,带着周围的小沙山石,微微摆动,更有甚者腾空而起,久不落下。石壁之内,空空阔阔阵阵磬音。
缓缓抬头,微微望天,见天际忽的余辉未散,瑞相种种,却不见天人。
人没有永远的快乐,天人也没有。人会死,天人会死,一切世间有情万物自有寿命,自有福报,待福报尽时,又将辗转。眼前的,不是永远的,那为何如此真实?
松开结界,一甩下裳前片,将膝盖盖上。再次结界。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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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昶长老!鎏昶长老!”玧琦冲进了内忠堂,上气不接下气,“您有没有看到刀君?!”
鎏昶长者还在写今日的奏折,听了这话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笔下的字,扶着信纸的老手突然的用力,两边侍者听了此话都傻了。良久,他傻愣愣的他抬头,“你说什么?!”
“我说……刀君,刀君不知道去哪儿了……”
“啪嗒——”
毛笔掉在桌上的声音回荡在内忠堂内,“散了之后老夫就一直在内忠堂啊,再没见过刀君啊……”他思考了一阵,微微低眉,又抬头看着一脸惨白的鹰王,“是不是去风火大殿了?!”一拍桌子。
“没,没有……那边没有人看到刀君,调动了所有人都没找到!”
“糟了……”鎏昶拍案而起,一把夺过右侧侍者手中的华杖,三两步匆忙下台,三步台阶老爷子就差蹦下来了。“那快去带人找啊!”
“找着呢,找着呢!这不来问问您知不知道刀君的行踪!”
言语间,鎏梓与鎏栩长者从文书殿匆忙而来,“鎏梓鎏栩,你二人在散会之后有没有看到刀君?”
鎏梓摇头,“我没有,我一直在文书殿。”他倒是一脸淡然。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鎏昶长者一拍大腿,算是没了辙,“这主心骨说失踪就失踪,刀家可怎么办啊!”
转瞬,鎏昶长者似乎想起了些什么,“诶对!”一瞪眼睛,眉毛一挑,指着鎏栩长者,“鎏栩,刀君从小跟你近,他有没有说什么?”
鎏栩长者将这三人看了看,十分淡定,“你们都别急,都别急。”
“还不急什么啊!刀君都找不到了还不急!”屋里四个人炸了庙了,外面圣武大殿、风火大殿可就是炸了锅了,刀家众弟子挑着火把就差把山头翻过来了。此时,天已大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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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雷鸣,震了我一个恍然,天上种种祥光瑞相散去,如今满天乌云,电闪雷鸣。我心却无嘈杂之意,相反升起一丝微凉,胸口微暖,眉间微凉。
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打老爷子得道,我才开始慢慢理解老爷子从前说过的一些话了。一切没有偶然,都是必然,只是时机不到。
我一眨眼的一刹那,身周的兵器乃至微毫沙尘都会随之起落,若呼吸若心跳,当我面对冰冷的石壁,我知道那是冰冷的,却感受不到。心头仿若瀑布之顶仿若天上水来,一池碧清,清风磨镜面般的池面一样透明、安静。
只是一个转瞬,念头瞬间就变了。那些往昔的情事又涌上心头,苍天不公……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我想不通,今日,我又为何坐在了这里?!
那一瞬的心烦意乱充斥掉了一切,黑夜开始慢慢变得冰冷,那些兵器并不会跟着我的呼吸、心跳而变动了。我面前石壁的冰冷,依稀可触。
——这一切,又都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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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沙这么大,你急也没有用,弟子再多只要刀君不想出来,谁也找不到他。”
鎏栩长者话没落地,忽的听一声彻天响的雷鸣,一声轰隆,刚平复,堂内又开锅了。
“眼瞧大雨将至,万一刀君真有个闪失我们四个人脑袋砍下来也弥补不了啊!”鎏梓长者同鎏昶一样的慌,但相对鎏昶没有那么多的愤慨。
玧琦在三位长者间,显得格外的平淡了。他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三位长者各有言辞,自然不会顾及他;
争辩的差不多了,鎏栩长者又开口了。他对跟着我的事,只字未提。鹰王也不多言。长者不问,他也不说。
“鹰王,你是刀君亲侍,这事,你说怎么办。”
鎏栩如此一说,这俩长者寻思过味儿来了,“诶对啊!你身为刀君的亲侍,为何没有跟着刀君啊?!”鎏昶长者一问,鹰王才猛地回神。
“刀君让我去处理一下前线的问题,据知刀君把人都差走了,至于去了哪儿,谁也不知道。”
绝非如此——他表情十分十分的平然,平然的出乎意料。
“鎏栩长者,您觉着刀君会去哪儿?”
“不是风火大殿,也就是主峰了。”鎏栩说到此,老脸上一丝笑意,抹了抹胡子,略得意。鹰王听了似思虑了一刹,笑了一声,“臣也这么觉着。”
此时,他忽的松了一口气,让鎏梓、鎏昶长者,摸不到头脑了——这俩人是怎么了?
“当务之急是要先把刀家内部稳住才是,这事千万不能让中原知道。”鎏昶长者先来了这么一句。
“长者切莫惊慌,这个臣自知。”鹰王冲鎏昶长者颔首。又昂首,“这样,几位长者与臣前去看看,若是刀君真是去了哪儿,大概会留下一些什么东西的。”
“好,我们去看看。”鎏栩长者摸着胡子点头。这功夫这俩人更不明白了——俩人说什么呢?怪怪的。刀君都找不着了,这又到哪儿作妖儿啊?
俩人一对视,还没等说话呢,鹰王来了一嘴,“二位长者,请随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