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身上,忽然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没带,闹了一身烟味儿在此地有些扎眼了。此是至我与他所住的那个青崖必经之路,路途险恶,越山水瀑布,不过青崖之上石壁另一侧风景独好,向南望更多的是枉然,那地方没有人,什么都没有,只有山水,进不去,没有路,略凄凄了。
小路上岩石峭壁最多,寻摸着了一块不是非常粗糙,略微圆润一些的石头,从腰间掏出闪亮的匕首,祭起匕首于石面上留了几个字;
——“一路青崖,勿念勿寻。如有要事,亲寻。祈清。”
留下五行铿锵婉转、绵亘蜿蜒罢了,我往后退了几步,眯着眼瞧瞧——还行,远远地看得清楚。寻常的匕首周围笼罩着银光,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手一转打了个响指,匕首随即而动,砍去了石头上的藤蔓,忽的收回内力,不由分说匕首掉在了地上。
又上前去,将手放在石头上,满是滑滑的、黏黏的青苔,潮气略重,水滴石穿。只见右手一红,留在石头上的残枝落叶、潮湿青苔瞬间燃尽,石头一瞬间就干净了。再看,在丛林之中就格外的显眼了,也不难看到了。
玧琦肯定会带着人找我,到时候一定会兴师动众。他势必会想到我会到此地,此地风景独好但路途险恶,多人前来必定会有不便之处,因此就让他自己上来。
此行我实数偶然,想到了就来了,什么都没带。除了一些旧物,也不能当饭吃不是?——青崖之上有一棵树,是从那片无人森林里长上来的,果实甜美。然而从树上望下去,最下面却枯枝烂叶,更别说果实了。谁也不知是如何。
至于水源,往下走一走就有,不担心。不过我上去要干什么呢?我要住多久呢?我的目的是什么呢?这些我都不大清楚,这才是我困惑的。
行了,他来找我再说吧?嘿嘿……
说动身就动身,不啰嗦了。一步一步往上走,最后是一步一步的往上爬。穿过瀑布,横走峭壁,走到一半我发现,快晌午头儿了……
这一路走的我真的直想骂人,莫名的烦躁了。不怪别人,怪我自个儿不知勤修,身子僵硬了自然反应慢了,果然,老爷子说得对,你再好的武功不去勤修,还是会退转的。
从前我还一直不信呢,后来慢慢地信了,不过我当时的想法就是——反正没人打得过我,到时候能活下去就好呗,然后……成了今天这样了。
刚想着,青崖上因瀑布原因而潮湿,岩石松动,脚下一滑,差点儿就踩空了。真是,这功夫还能分神。
快到顶了,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我没带酒。
算了,不喝也罢。站在一块还算大的岩石上歇了歇脚,转身坐下,双腿耷拉到下面,旁边就是瀑布,伸手可触那清凉适宜的奔腾流水。远处有分路无数,或溪流或奔驰,或水车或浅池,瞧见着若流若淌于风景如画之间,或许也可以带走我的烦恼。
——我不敢往太远的地方看,远方是沙漠,是兽人。远望,我看不到任何的希望。正如我的未来一样,远望,我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哥啊,你迷茫过么?你迷茫的时候,怎么做的呢?哈哈……我真的,很无能。
到了山顶的时候已经是身披余晖了。有些荒废了,那些年所用的东西,仍旧陈列在小木屋中,还有的玩。在我累得够呛了退开门的那一刻我真的后悔了?后悔什么?——后悔开门!
一推门荡起的风卷着灰给了我一脸的回礼!真是,我这就活脱脱的自找没趣儿么不是?好在屋里的东西都还好。只不过我要怎么打扫这里呢?
灵山宝地,自然不用凡夫之法。我耸了耸肩,又将门推的大敞四开,往瀑布的方向走,于瀑布前盘腿而坐。
左手放在左腿上,抚平了下裳前片,右手平伸,“水灵知我意,乾明净尘埃。”复三喃道,喃喃的嘴还没等合上,之间水流忽的被我的右手吸引过来一股,随着我手指的微微摆动而越积越多。
——尊上说,天有天灵地有地灵水有水灵,顺应万物,即言灵灵从,言鬼鬼服。这掌握水灵之法,也全都是他教给我的。不知那道观里的道士们是不是也用这方法打扫屋子呢?哈哈……
见右手前积水越来越多,我忽的往身后一甩手,只见水流应着动作就冲了出去。只觉一丝冰凉从我面颊划过,摸了摸肩膀却一点水都没有。如此神奇法门让我如斯用,简直糟蹋了……
听身后水流一阵,最后哗啦一声应是落在了地上。我微微莞尔。余晖下的瀑布还是很美的,四溅的水滴晶莹的如珍珠,最后融化。
此时再往下望,开始有了灯火,一切的一切很安然——瞧好,等晚上就得炸庙。
双手轮转一圈,最后左手竖立在胸前,而右手横平着托着手腕。双眼半睁半闭,微微颔首,平然的看着双手,缓缓集中意志。只觉时有风气,围绕着我刮。又觉着膝盖两处微微发凉,身体渐渐腾空,待我伸直双腿站起来,已经是脚不沾地,身选半空了。
回转面对木屋一招手,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微风凭空起,从屋内飞出十几把兵器,刀枪棍棒斧岳钩叉,样样齐全,只是尘埃封锁,岁月调磨。不过,倒可委婉的言做是沧桑。
——这些冰冷的铜铁制的凶器,是否还有昔日的影子?是否还有昔日的残温?刀刃儿啊,恳请你别那么残忍,你锋利的可以斩断人的肉身,恳请你不要斩断昔日的回忆……
余晖下的,它们显得格外的冰冷。我心中的话,它们是不会回答的。
也罢,自作多情而已了。
以水净去那些灰尘,可否会带走昔日的回忆?当时光从刀刃上轻松划过,是否会将那些余温摧残的丝毫不省?试问,时光曾眷恋过谁,饶恕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