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活在这种血腥笼罩之中啊……而且，只有我自己这样。心理因素，心理因素……
“蒹葭……除了尸体之外还在空着。”
“空着？”不应该啊？——夺下城池之后第一反应应该是马上把根基打稳，那么险要的地方它们竟然不要了？
“对，中原兽军部队如今剩下不下三百万了，没有多余的兵力去顾忌蒹葭。”鹰王似乎很肯定，“很多中原城池都已经是空城了，蒹葭，无非冰山一角。”
我们撤了很多民众，对它们的发展也是个打击。本身人力就少，这次没有奴役来源了，它们也根本发展不起来了。除非它们可以无性繁殖，一个变俩俩变仨，跟蟑螂似得。
不过它们与蟑螂有两个共同点——都不是人，都招人烦！
就如此，我站到烟火微凉，御林军过来换班，点灯，太阳的脸还剩一点点。边藏这时候估计还亮堂着呢罢？那边怎么样了？好久没有消息了。
浑身早已经凉透了，大长烟杆子架在右小臂，手里弄着蓝色锦囊里的烟草，轻轻的塞的似紧似松，这正弄着，幻仙一边道，“爷儿，咱走罢。晚了，有点凉……”
我塞好，一抬头，京城早已是烟火成海，我却丝毫未留意。此时前线与京城，就是冰火两重天。真是，就像两个世界一样。
随手将烟袋锅递给鹰王，示意他点着。我漫步的往下走。
脚早已没了知觉了，那边太阳未落全，明月已高挂。青石砖冰冷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往里望去，龙颠殿空着呢，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最后，无非嘲笑朝鲜时过境迁。
一片的死气。
万幸的是，夜幕降临了。我，要去等他了。
烟袋锅给我了，我抽了一口，不想烟量太大，呛到了。“咳咳……”两声轻咳，挥了挥手，一低眉就是台阶儿，差点儿滑下去。
“我天妈，大烟袋锅就这点不好……”我这是紧着抹眼泪儿。
呛死了呛死了，都辣眼睛……
“爷儿，我就弄不明白，烟袋锅大小有什么区别啊……”幻魔约摸着是看出来有空可钻，可以岔开话题，马上不让话茬儿掉地上。
“烟杆儿长的烟量大，短的烟量小。”我用力吸了一口，窜了窜鼻子，“我最开始用短烟杆儿，最开始没感觉。尝了大烟杆儿小烟杆儿就没什么感觉了。”
连抽了两口，天也是说黑就黑，这会儿看着烟斗里的烟草，一吸，着的特漂亮。没弄太多，烧了烧就见底了。烟杆在手里一转，烟斗对着我烟嘴朝外了。压了压烟草又转了回来。
微微一回眸，见鹰王跟在我后面，我猛往前半步一转身，所有人尚未反应过来，我烟斗连轴转，火星开始往外甩。连轴转的越转越快，后影赶前影的转，人都看傻了。
抽出手来烟杆又一会转收入身后，身后一转烟袋锅背面冲着鹰王就打去。鹰王都傻了，但条件反射汉白玉剑未等出窍就抄上来格挡，一声脆响。他那玩意儿哪儿有我快？食指一拨无名指一接掉了个头直接抄他左边打去。
这动作快，又这么近，哪儿容得他反应。又是火光闪闪，根本看不清啊。借着点点火光我看得清他，他看不清我。这是夜里最大的好处。刚格外闪亮的火星近乎燃起火苗的烟草，此时止住了、黯淡了。
隐隐约约的，见鹰王白了我一眼，“二叔您老不到宫外杂耍去真是白瞎您这块料了。”
我轻不屑了一声。“爷儿我有本事干什么都能吃饭在哪儿都能活……”喃喃道，转身拨弄了下烟草，接着抽。也都要没了。
“爷儿您也真成……什么都耍得起来。”鹰王又道。
我轻笑了一声，右手掐着烟杆，将烟嘴从嘴里拿了出来，往后挥了挥，“跟你大伯学的。”他大伯自然是我哥，论上辈分了，说话都给自己说一懵住……
此言一出，我笑容凝固，所有人都无话了，都哑了。
家里其实我是幺儿，刘一氏我这辈里男丁数我最小的。下辈人最大的都鹰王这岁数，最小的……最小的咱就不知道了。也都和鹰王相仿。可都死了。我称不上他二叔，但刘一氏我这辈男丁少，仅仅六人。我按理来说是他六堂叔。
往上攀就是我大伯的次子幺孙，我二堂哥家的老儿子。不是太远，都是堂亲。主要是乱套……
刘一氏一家子要是还住在大宅院里多好啊，那样我还真不希望刘一氏是天家，我是帝王。一家子人，家长里短的，挺好的嘛。不少吃穿，可以说还非常好，未必比帝王家差。住在大宅院里，一家子热闹啊。
这可好，闹来闹去，刘一氏四个人，剩仨了。
我不疑惑我的身世，也不想去疑惑。我真的是，疑惑的太累了……我糊涂着清明着都好，只想不再操心了。我的心操的太多了，累了，实在累了。
快到了永乐轩，突然发现三殿灯全都熄灭了，唯独是永乐轩灯火通明。才反应过来，一路上灯都灭了，提灯笼的人都少。哦——对啊。他们安排的。
想到此，不禁的苦笑，不禁的潸然。
哥啊，这是怕，怕您找不到地方啊。快回来罢，快回来罢……
将烟袋锅递给了鹰王，示意他甩了。
“这会儿您老用着我了……”抱怨了一句，“刚还要拿这玩意儿打我来着。”
“话多。”我白了他一眼。
结果可好，站在那儿抬起脚来就要往鞋底子上磕。
“诶小兔崽子你干什么呢！”我上去一把夺过，“用脚磕爷儿我还用你啊！”与他叫喊了一声，掐着吞云的字样，我自已掏出手绢边走边擦。
众人都傻了，“诶不……我大伯他老抽烟不就这么磕么……”
鹰王还没寻思过味儿来了，幻仙一边打了他一下，给了他个颜色。我手当着吞云的字样，尽量不想让他看到。
没办法，矫情习惯了。我不在意的东西别弄坏，弄脏了还可以收拾弄坏了就两说了。我在意的东西让别人碰已经是最大限度了……打小儿就这样，没治。
“哥您傻啊，没瞧着那是大亲王过年的时候给爷儿的么。”幻仙二人含糊起来了。
鹰王似思索了一会儿，顿了一下，又似想起来了，“啊……那大亲王那把呢？”
幻仙一抹搭眼，“陪葬的时候俩烟袋锅，一个是老爷子的，一个是刻吐雾俩字儿的。”
“难怪……当时我还想怎么陪葬陪俩烟袋锅……”
“对啊。生辰送他老人家的烟袋锅，他都没用过呢……”幻仙说到此，低眉，摇头，叹叹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