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
潮汐一句湖底沉尸过后,砚之立马严肃了起来。
转而连带着报官,把官府的人全部给带来了,费了很大气力,把湖底的男尸捞了起来。
而尸体也在第一时间,运去了衙门,给仵作进行全面检查。
在等待仵作验尸结果出来时,潮汐前后几次干呕,实在是难受。
砚之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如此,未免有些担心,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一样冰坨脸,只是走到她的身后,问道,“你还好吗?”
潮汐靠着树在那边干呕,几次都吐不出来真的是要憋死个人,砚之的问候她也只是摆手示意而已。
“需不需吃点水?”
潮汐回眸看了他一眼,有点幽怨,难道除了水,就没别的什么可疑润口了吗?来点甜瓜也成啊!再不行就整点酒麻痹下啊。
“到底怎么了?是生病了?还是哪里出了问题?”
潮汐叹了口气,转身无力地靠在树边,“我现在一想起那哥们儿的尸首,我就……呕~~”那上头的感觉霎时又是扑面而来。
砚之也直接上手,头一次这么轻柔地,为一个女孩子拍后背,轻轻地抚着,生怕用力大了,潮汐受不住。
可是潮汐这直女完全没有感觉,还把他的手撇开,“那哥们儿简直了,那天看到的时候,真是后悔啊,早知道我就不下去看了,就因为这么一看,我总是想起我下水的时候还喝过那湖里的水,真是……呕~~”
砚之看她这样,也颦眉,然后顺手叫住了要从旁边经过,还给他行了礼的小衙役,“去,弄点热水来。”
“额,是。”
衙役把热水搞来的时候,看见砚之难得一见的温柔,竟然是对着一个男人,重点是还相当轻盈地,似乎是在安抚潮汐,表情简直跟看见了新大陆似的。
“程捕头,您要的水。”
“嗯。”砚之接过,“你下去吧,看看仵作那边需不需要帮忙。”
“是。”
然后她把水递给了潮汐,潮汐也顺带接过,就喝了起来,但是水干燥无味,她现在就跟那怀了孕的妇人一般,要么吃甜的,要么吃酸的,缓和下现在翻江倒海的胃。
没喝两口就直接把水还给了砚之,“我不喝!”
“不喝也要喝。”
砚之忽然严肃的口气,让潮汐一怔,看着他,“你干嘛啊你?管我呢?”
砚之看她这态度,骤然压低了自己的口气,然后道,“先把水喝了,然后等会儿我带你去看大夫。”
“我不要!”
“听话。”
潮汐蹙眉,看他那一脸认真,撇嘴也就把水全给干了,真的是,她现在到底是惹着了这个程砚之了是不是?他那张脸实在是太有威慑性了,长得好看,可惜就是冰坨子,声音还妖媚诱惑,这分分钟让那些闺中娘子把持不住啊。
“哎,那倒是说说,你对这,什么,湖底沉尸的事情,咋看?”
砚之霎时脸色就阴骘了下来,“依我看,那尸体,泡在水里的时间,应该在半月之上,一月之内,而且粗略看了一眼,尸首的脖颈,有明显的勒痕,很可能是被勒死,亦或是上吊自杀而亡。”
潮汐霎时就不淡定,猛地看着他,“喂,你别这么吓人好吗?自杀?自杀了之后还能自己跑去把自己沉湖里?”
砚之也只是平淡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若是自杀,那么也有可能是被发现了他尸首的人沉湖的,但他杀也不可排除,这得看仵作得出来的结果是如何的。”
潮汐也思考了起来,回想起来,真的又是一个想吐,老天保佑她喝的那些湖水,应该全部因为她准时准点上茅房而全部撒完了,老天保佑……
“你在官府里当的捕头,就没有听说近来京城那里发生了什么自杀啊,还是上吊啊,什么的事情吗?绑架之类的也是有可能的。”
“没有,也没有人报案,也没有听见哪个民坊传出来这样的话,这个尸首捞起来,也委实是让人觉得可疑。”
潮汐坐在一边石椅上,手搭着自己的脸颊,若无其事道,“万一是谋杀呢?既然都没有任何波澜,那就代表此事隐秘,这个人,也有可能死得不明不白,没几个人知道。”
“那在解决官银的事情之前,我们还必须把这件案子也破了。”
砚之的话,霎时就让潮汐兴奋起来,猛地一下抬眸看着砚之,那眼睛都能迸射出火花了。
“真的吗?我,我也能一起吗?!”
砚之看她的反应,似乎是很喜欢的样子,便点头,嘴角微微微微那么一勾,“自然可以。”
“太好了!!”她猛地大喊起来,“这样我不就有足够的理由,可以不着家了吗?!”
因为她高兴的点和砚之想的优点不大一样,而且她说完又整个人坐不住跳了起来,砚之就这么看着她,竟然有些无奈,摇了摇头浅笑了下。
“姑娘家的,最好还是在家里老老实实待着,不然在外头遇到危险,可如何是好?”
“这话我可不爱听,谁说姑娘家就得那样?我这还琴棋书画样样不精呢,打架翻墙捅马蜂窝倒是挺在行的,你要我这样的人好好待在家里,还不如一刀砍死我呢。”
砚之无奈摇头,但是眼神却有那么一丝从未有过的宠溺。
而过了一会儿,仵作便出来了。
“如何?那尸首……”砚之问道。
京兆府的仵作是位老者,白发苍苍,而且看起来,还挺有脾气的。
瞟了潮汐一眼,就幽幽道,“半月有余,身体发白,肿胀,甚至在搬运的过程中出现破裂,以僵硬的程度和他肢体上的残留,再加上停滞的动作来看,死者生前有过激烈的反抗动作。”
潮汐和砚之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忽然觉得有点渗人。
“所以说这家伙说他是他杀,就真的是他杀了?”潮汐问道。
仵作点了点头,“是,确实是他杀,相信砚之也看出来了,死者脖颈处,有勒痕,确实是被勒住脖子,导致窒息。”
潮汐拍了下砚之的手肘,道,“真的,那哥们儿的嘴巴都没合上,我看到了。”
砚之点了点头,再看向仵作,道,“半月有余,以你推断,距离是多远?”
仵作低头想了想,而潮汐却是一脸懵,距离是什么意思?
“我检验了一番,初步推断,此人是在死亡后四个时辰内,被抛尸湖底的,所以四个时辰,到那个抛尸的湖那边,这个距离,你自己在长安城内缩短。”仵作指了指砚之,然后抛出这话,就走了。
砚之也陷入了沉思,依他对长安城的了解,脑子里可以自动缩减距离,测算整个长安城的面积,所以依照仵作的话,那距离范围,应该是……
“喂,怎么说?”
“西市。”
“啊?”
“西市,北至普宁坊,南至长寿坊的范围,都可以进行搜查。”
潮汐顿时懵两下,“那也很大好吗?未免中间穿插太多民坊了,一个民坊一天都走不完,你晚上要是出不来的话,你还想在那民坊里头过夜啊?”
“这个不……”
“哎先说好,你去排查的话,普宁坊那边我是有好朋友的,人家叫苏北兰,你们之前见过的,我要是去那边遇到了夜晚无法归家,还是勉强可以在北兰家入住的,但你就别想了,你可得好好思量下,这夜出办案的艰辛程度啊。”
砚之似乎在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潮汐,只是潮汐虽然觉得怪,却没有察觉。
“我是官差,有令牌。”说完,他扭头就走了。
潮汐一怔,然后反应过来才发现这家伙羞辱她的智商!!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啊!猛地跑上去推了砚之一下。
“你不要把话说得太难听好吗?!”
“我没说话。”
“你就是在嘲笑我脑子不好。”
“我没有。”
“你有!!”
“好吧,我有。”
衙役们看着这俩人远去的背影,纷纷凑上来看热闹,都觉得很是新奇啊,这平日里肃穆不已光是一个眼神就屌炸天的衙门神捕,怎么就摊上了个小祖宗?似乎还很就着那小家伙似的,画面看起来可真是搞笑。
“咱程捕头这是带了个谁啊?怎么感觉和带着咱们不大一样啊?”
“你傻?带咱们?你不看看人家那小白脸儿。”
“可也不是长得好看就能入程捕头的眼啊,上次办个秦楼楚馆的案子,咱程捕头可厉害了,美娘子看都不看一眼的那种,直接办完了事儿走人了,一点都不顾及人家给他使的眼神儿。”
“嗯~~我知道是啥理由的。”
“咋的?”
“听说咱程捕头,被家里安排了相亲,兴许是不喜欢呢?然后转而抓个小白脸应付下。”
对于这个说法,大家好像都表示了赞同,纷纷点头。
“厉害,真不愧是咱神捕!”
(小知识)
唐朝茶文化:唐玄宗天宝年间,喝茶的习惯才开始大范围流行,从那时之后,普通人家和饭馆就大多能供应茶水了,而且,直到唐朝灭亡,大部分人喝茶时,都习惯往茶里加入种种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