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
“送予你,不喜欢吗?”
潮汐眨巴了下眼睛,仔细盯着手里的镯子,确实很好看,而且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在什么时候,戴过一段时间的镯子。
“我好像之前有个金镯子的。”
砚之的心顿时颤了下,咳了咳,“嗯,确实有一个。”
潮汐眼神顿时瞟向了他,“好像那时候是被你给拿了的,是不是?”
砚之眼神没有闪躲,只是看着他一眼,然后点头,“嗯,我拿了。”
潮汐霎时瞪大眼珠,伸手管他要,“那你还不赶紧的还给我?你知不知道那个是皇帝耶耶赏赐的?皇室之物,你怎可乱来?”
“可那确实,不适合你啊。”
潮汐愣了下。
砚之凑近了她,她也下意识往后退了下,“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还给你了。”
“那到底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戴不了呢?”
“太华贵的东西,不适合你。”
“那这翡翠很容易碎裂,我成天跑跑跳跳,不也很容易坏?”
“你不像是念旧的人,所以坏了,我再送你便是,而那个镯子,似乎很难坏吧?”
潮汐眨巴了眼睛,被他的话说得晕了下,“什么叫不念旧?”
“就那个意思了,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我都给你买。”
这话听着倒是很诱惑人,潮汐这才放下了那个金镯子,继续挑着自己的东西。
砚之也站在一旁看,很是宠溺。
沈印有些不解,就轻轻地把砚之叫到了一边去。
“程大人,我们不是时间不多了吗?为何还要一整天在长安城内如此晃悠?”
砚之看了他一眼,“她有自己的想法,放心吧,该帮的,她肯定会帮你的。”
出于对权贵的信任,沈印也点了点头,“可你说魏娘子不念旧,又是为何?”
不念旧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词儿,砚之如何说得出口的?
砚之只是浅笑,看向了潮汐,“若非真心相待,她又岂会把你放在心上?她身边的人太多了,可不见得,她对谁都好。”
沈印半知不解。
东西买足了,潮汐也是满载而归,花的还全部都是砚之的钱,走出那金铺时,砚之绝对是钱袋空空的,带出来的钱全给了潮汐了。
“好了,天快黑了,走,去桃花楼看看。”
砚之点头,沈印则是一吓,“两位两位,这个时候还外出,不怕夜间武侯吗?听闻夜间武侯抓人,可不分你是人是鬼的啊。”
潮汐看了眼砚之,然后这两个人话也不说直接就在怀里把自己的令牌给掏了出来,摆给了沈印看个清楚。
沈印看了眼,顿时愣了下。
“走吧,我带你大晚上上朱雀大街看风景去!”
潮汐的大摇大摆,砚之的无所畏惧,在沈印看来,都是权势阻碍了视野,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果不其然,还是权势啊。
桃花楼这个地儿,不是秦楼楚馆,可是里面还是好酒和美女供应着,只是不做乱七八糟的勾当,有些文人还很喜欢来这里吟诗作对,更喜欢抚琴弄剑,反正就是个娱乐的好地方,而且足够干净。
也怪不得沈印会慕名而去,杨家俩娘子也会在这里寻欢作乐。
潮汐前脚一进去,就看到里头的璀璨灯华,果然,是个好地方。
“来办正事的,还是先缓缓,再想着来这里作乐吧。”砚之忽然在她身后冷不丁来不句。
潮汐挑眉,浅笑,“你怎么知道,我看上这里了?”
“你似乎也不是头一次来这里了。”
“要不要这么了解我?很可怕啊。”
“好了,东西我交给其他人保存好,你想要拿去给杨家的人也只能明天,现在我带你去案发现场的寝室看看,沈印也跟着一起。”
砚之的正经,在潮汐眼里,顿时帅气了好多分。
笑得跟傻子似的,沈印也被这两个人的狗粮喂得足够饱了,很是无奈。
外头还是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可是他们来查案子的,气氛就不一样了,肃穆,而且沉重。
桃花楼的当家是个女人,一般叫她陶娘,有点发福,但人不错,会说话也肯跟人打交道做生意,潮汐有的时候也很喜欢找她吃酒,也喜欢和她一起看美女跳跳舞抚抚琴。
“倒是头一次见得魏娘子如此扮相,我这都有些不习惯了。”
“陶娘,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看吗?”
“是啊是啊,本来就是个女娃娃,这样穿才像话,好看好看,只是平日里那风流倜傥迷倒不知多少我这阁中姑娘的魏家郎君,何时才会回来啊?”
潮汐笑了笑,立马负手,用平日里男人的模样,道:“这不是回来了吗?”
顿时惹得当家的哈哈大笑。
“陶娘,可是现在这个情况,你们桃花楼都出了命案了,还能这么开下去吗?”
陶娘摇摇头,“这事儿也过去挺久了,他们这些有钱的有势的,谁会在意那么多?都只管自己在那里寻欢作乐了,我这生意,也得做起来不是吗?”
潮汐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陶娘也知道后面跟着的是沈印,就是所谓的杀人凶手,可是她不害怕,因为潮汐和砚之都在,这书生怕也不能做什么,何况书生作为一介文人,是要进京赶考的少年,为什么会在自己家杀人?她也很好奇。
“杨家的姑娘,是常客吗?”
陶娘摇了摇头,“不是,杨琼是第一次来,就被杀害,而杨如俏,前后是每隔两晚,就来了一次,总共来了五次,第五次就是和杨琼一起来的。”
潮汐的脸色也开始肃穆了起来。
“每隔两晚来一次?来干嘛?”
“她都有固定的寝间,前一晚独身前来,明日一早也是独身回去,也不知道为何,我那个时候也猜,兴许是与家中闹了冲突?”
潮汐的眉头顿时拧在了一起,砚之也觉得哪里不对,就和潮汐对视了一眼。
沈印就坐在旁边,听着也是糊里糊涂,那到底是为何会牵扯到他杀人呢?他这个还是被迫杀人的!
“你等等哈,我捋捋,杨如俏,之前是每两晚来的一次,来了四回,那么就是说,八天的时间,这八天,你,都在干嘛?”
潮汐的话顿时就转到了沈印身上去。
沈印愣了下,然后想了想,“我只是在我的住所备考学习,并无其他日程啊,长安城于我而言也是人生地不熟,我如何乱跑?”
“那再往前推,你来长安城是几时?”
“已有一月。”
“一个月啊……”潮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仔细思忖了起来,“杨如俏第一次来桃花楼是什么时候?”
“也差不多是一月前,但应该没有一月。”陶娘回答道。
“你和杨如俏认识吗?”
沈印颦眉,“不熟。”
“哦?这么说来有戏,说说看,你才来这里一月,除掉她指认你杀人,你们还有什么交集?”
沈印仔细想,其实也想不出多少和杨如俏有关系的事情。
“多半,是我刚来长安城时,与她初次见了面,不过也是因为她的绢布掉在我跟前,我为她捡起来罢了,也就那时有说上几句话,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你才安生了几天不到,就被抓,然后还被关在牢里,这一个月的时间你基本都是浪费在这里了。”
沈印也满是无奈,叹了口气,“也不知到底是不是上苍对我不公,可是如今遇到了二位,说来也是沈印之幸,还望二位能早日为我洗脱罪名,还沈印清白。”
潮汐摆了摆手,示意无所谓,然后看着砚之,“你怎么说?”
“你很聪明了,该说的你都知道怎么说,我就不插嘴了。”
砚之从头到尾没有话,因为潮汐问的问题都在点上,他就这么吃吃茶,然后稍微给她分析一下就可以了。
“那你觉得问题在哪里?说说看。”
砚之抬眼,看着沈印,“初次见面时,杨如俏对你是何反应?”
沈印蹙眉,“好似,脸色红晕了些,绝对比在公堂上的,红晕些许。”
“绢布是无意掉落,还是人为而之?”
“她说是风刮起的。”
“那你想想,那时确定有风?”
沈印沉思了下,然后立马抬眸,“没有,那时的天气晴朗,没有风吹。”
“那你们交谈,都说了什么?”
“问我姓甚名谁,何许人也,家中几人,为何入京,平日所好,可有家室?”
砚之霎时点头,“那大概是我想的那般。”
“如何如何?”潮汐一下子来了兴趣,问道。
砚之看了眼潮汐,轻言,“杨如俏那时候,怕也是对沈印一见倾心,后来故意为之,寻求机会与你靠近。”
潮汐一怔,顿时指着沈印,“啊?闹半天人家对你有意思啊?”
(小知识)
吐蕃趁唐朝内讧长安缺乏防御,才得以短暂占长安十余天,听说唐朝大军将要到达的消息,吐蕃没来得及劫掠长安人口,就立即逃离了长安,根本没能建立傀儡政权,立的那个皇帝也没有唐朝人认可,当时唐朝人认可的是唐代宗,不是吐蕃立的,而唐朝大胜吐蕃远多于败给吐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