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妤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神中似是带了几分无助,淑妃心中暗惊,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你想做什么?你别想耍花样,若是这样,那青云和那京中店铺中人的性命,怕是就由不得你了。”
温妤哂笑一声,“淑妃娘娘何必慌张?总之如今我们都攥在你手里,我们又能如何呢?”
淑妃上下打量了她许久,见她确无别的意图,这才放下了心,示意那女官好好盯着,这才转身出了牢房。
等两人走后,温妤坐在案几前,看着面前的白纸出神,那女官等了许久,也未曾见她落下一个字来,忍不住皱眉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写?这夜里头可没有那么多时辰!”
温妤侧眼看了她一眼,缓缓地点了点头,低声道:“我那两个丫头已经送出去医治了么?我这心里总是放不下。”
那女官撇唇轻笑了两声,没想到她竟还这般挂念两个低贱的下人,不过为了淑妃临走时的交代,也不得不忍着性子道:“难为你还挂念这两个低贱的奴婢,已经送出去了,着了人医治了,你且放心就是。可若是你还不写,那可就不知道那两个丫头能不能活到明日了?”
温妤应了一声,像是放下了心似的,非但没有动笔,反而将笔杆轻轻地放了下来,抬起手来伸了个懒腰,似笑非笑地道:“那这样的话,就好办多了。”
那女官惊奇不定,诧异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温妤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咧开嘴笑了一笑,却把那女官吓得更是脸色煞白,站起身来嘶声道:“你想做什么?我可告诉你,这里你是逃不出去的……”
还没等她说完,温妤一把捏住了她的脸颊,看着那女官惊恐的眸子,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火折子,火苗微微的跳动,那女官此时才惊觉先前温婧说的话竟都是真的,温妤……莫非、莫非会妖术?
她从牙缝中挤出话来,“你、你是个妖怪,精怪变的,你、你哪里来的妖术?”
温妤很是满意地欣赏着她脸上的惊慌失措,低声道:“既然是妖怪,那自然是天生就带的咯!适才你说我的那两个丫头是低贱的奴婢,可是你呢?又高贵得到哪儿去?不依旧被你的主子留在我跟前吗?”
那女官咽了咽口水,“你想、你想干什么……杀了我,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就凭你?”温妤哈了一声,笑了起来,“区区一个贱婢,会让我没有好下场,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她松开了手,女官双膝瘫软地滑跪在了地上,抚着自己的衣领,慌张地看着她,“你、你想干什么?”
温妤没有理会她,蹲在角落里,将一块湿了的布巾蒙在自己脸上,左右看了看,将手中的火折子放在一旁的稻草上,轻轻引燃之后,才扭过头来对她微微一笑,“放火!”
牢房之中干草中夹杂着湿草,火势满满的蔓延开来,在那女官的眸中形成两簇跳动的火焰,“你、你疯了不成?你想死在这里,我可不想!”
被求生欲驱使着,那女官一骨碌地爬起来,拼命地拍打着门廊,“来人,快来人……着火了!着火了!”
温妤轻笑了一声,将那干草踢开,丢进了一旁的牢房之中,随后一把捂住了那女官的嘴,“先别急着喊,现在还不到时候。”
女官拼命地挣扎着,却不知道温妤哪里来的力气,死死地捂着她的嘴,直到她眼睁睁地看着那火势渐成熊熊之势,才察觉温妤松开了手,声音中似乎还带着几分笑意,“喊吧。”
女官一经脱困,难以置信地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见她立在一旁像是无人之境,心中的恐惧再也控制不住,惊声尖叫起来,“来人呐!来人呐!快来人啊!”
天牢上空,一片浓烟滚滚,引来救火之人无数,正阳殿内,皇帝正沉思不语,看着眼前的棋盘蹙眉费神,坐在他对面的慕承衍突然抬起头来,看向了远处,只瞧见那一处浓烟滚滚之时,脸上并未露出惊讶和慌张的神色来,却露出了一丝莫可名状的微笑来。
皇帝察觉到了他的异常,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那股浓烟之时,脸上微怔,片刻之后轻轻地笑了起来,眼中更添了几分赞许。
“看来你说的没错,朕料想的也没错,这丫头……没有辜负朕的期望。”皇帝无奈地摇了摇头,眉宇间多了几分舒展,看向慕承衍时眼神中更多了几分释然,“看来,你确实长大了,朕也确实是老了,也该去地下见你的母亲了,在这件事上我总算没有辜负她。”
慕承衍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陛下英明神武,是天佑之人,必会后福无穷。”
天牢地处西北,地势偏低,可火势凶猛升起的浓艳并不亚于狼烟,滚滚黑烟便是半座京城的人都瞧得分明,又听着皇城里面俱是奔走呼号的声音,不由得议论纷纷。
和安侯府更是看得分明,许氏立在阁楼上,瞧着那浓烟,眼中满是震惊和希冀,似乎没有料想到这事情来得这般突然?
“这么大的火,那小贱人定是没了命,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许天赫扶着她的手臂,眉头却微微地皱了起来,这场火来得蹊跷,淑妃和许家拼了命想从温妤口中问出蓝氏的动向,好端端地怎么会起火?
他心念一动,便要出门,却被许氏一把拉住,“你糊涂什么?烧死了她,便是有无蓝氏,也不过如此了,我许家才是大晋的得力臂膀,蓝氏算得什么东西!”
许天赫沉吟片刻,到底是听从了母亲的话,顿住了脚步,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许家得了势,自己也未必会得到什么好处,倒不如让她死了,一了百了,这和安侯府中再没有了她们蓝氏母女的位置,而他……依旧会是侯府的嫡子。
火光耀目,照亮了两人的神情,却俱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般的阴狠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