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仪殿中,淑妃望着天牢处的火光熊熊,目光震惊,赶紧传唤宫人来问,“那里究竟出了什么事?温妤呢?她怎么样了?谁放的火?”
那宫女早就着人去问了,慌张道:“娘娘息怒,此处天牢中乱成一团,还不知是何情形?奴婢已着人去问了,想来很快就有消息。”
淑妃目光沉沉,心中止不住地慌张起来,温妤这个女子素来诡计多端,这场火起的如此蹊跷?莫非其中还有别的事情?
“可是……淳儿那个不懂事的,还想放她出来不成?”她凤眸微眯,扭过头来看了侍女一眼,厉声说道。
那宫女摇了摇头,满脸为难,“此事奴婢也不知,楚王殿下今日并未入宫,也并未去过天牢,想来应该不会……”
“母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为何会起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慕承淳径自闯入了内殿中,因了身形匆忙,宫人就连通禀也未曾来得及。
“慌张什么?”淑妃眉眼微凛,看了慕承淳一眼,示意左右退下,这才低声道:“果真不是你做的?”
慕承淳颇有几分吃惊,随后才明白过来,大声道:“母妃还以为当真鬼迷心窍了不成?我若如今将她打入尘泥,便是她不从也得从,何需我再奉上地位、尊贵与她?”
见儿子说的不像假话,淑妃这才松了一口气,盯着那滚滚浓烟,沉声道:“你能如此作想,是最好,她不识抬举,本宫处处留她情面,容她放肆,到了如今,自不会再功亏一篑。”她面向慕承淳,声音中愈发多了几分冷然,“你要知道,有了蓝家的那些东西,我们自不必事事依仗许家,更不必事事都让他们冒头,今次之事……你可当警醒着些。”
慕承淳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容色一肃,声音极度冷硬,“母亲教训的是,儿臣日后定不会出现如此差错。”
“天牢之中,究竟为何?你可查明白了?”这么一会儿工夫,慕承淳就进了宫,显是得了消息,已起火许久了,只怕天牢之中此时已是一片狼藉,想来探听工夫也没什么曲折。
说到这里,慕承淳脸上多了几分冷然来,更多了几分踟蹰,似乎有些不尽放心,“儿臣本在天牢之中安插了不少人手,可是如今一乱,竟是一个人也寻不到了。天牢重地,父皇只怕已是知道了,着了近卫去接手。”
听见这话,淑妃更觉得心头乱跳,脸上颇有几分心神不宁,身形微晃之下,慕承淳赶紧伸手扶住了她,“母妃莫要多虑,天牢本是宫中廷狱,近卫接手也是理所应当,应当不会出什么事,如今要紧的怕是要寻到温妤才是,儿臣已着人手前去帮忙了,想来不过一会儿就有结果了。”
他算盘打得很响,只不过此时此刻,温妤已被秘密提审至正阳殿中,她满身灰土,脸上更是火灰重重,一张脸上竟看不出原本的肤色,只有那左一道右一道的灰痕才勉强能够显示出她原本光泽细腻的肌肤,不过瞧着也着实是十分滑稽。
温妤跪在原地,地上的厚绒地毯倒是不疼,可左右无人,也给了她左顾右盼的机会,原来皇帝住的地方竟是这般,果然处处都透着尊贵威严。
正在她眼睛滴溜溜乱转的时候,一道轻轻的咳嗽声从偏殿中传了进来,她收回目光,见皇帝在德福的搀扶下缓步走了进来,一张脸上满是沉静淡然之色,带着帝王的威严,她赶紧俯下身去,恭敬道:“民女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皇帝斜睨了她一眼,缓步走上龙椅,这才低声道:“你可知道窥视帝宫,乃是僭越之罪?左顾右盼,御前失仪,你可知罪?”
温妤脸朝着地面,偷偷地撇了撇嘴,这才整肃了声音,低声道:“民女不敢,只是民女初见帝宫,被帝宫的威严尊贵之气所震慑,却又知陛下是仁君,心中颇有几分疑惑,又察觉和陛下身上仁慈之气相合,这才多看了两眼。”
皇帝哂笑了一声,“你为何觉出朕是仁慈之君?”
温妤心里嘀咕了两声,老皇帝就爱听好话,她抬起头来朗声道:“民女胆大妄为,为了自己的性命还有数万疫症百姓的安危,放火烧了天牢,陛下并未降罪,而是将民女秘密提审,可见是心有疑虑,更是心怀百姓,如此行为让民女心服口服。”
皇帝嘴角微翘,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这才道:“行了,别给朕拍马屁了,你不惜纵火,为的不就是这个?你说你找到了解疫症的方子,可是真的?”
温妤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她伸手从袖口中抽出一张纸张来,低声道:“这是民女在天牢之中潜心钻研出的药方,想来对疫症会有奇效,请陛下过目。”
德福吃惊不已,这满太医院都没法子的事,她这才短短多久,就想出了法子?
皇帝神色微凛,招手叫德福呈上,拿在手中细细地看了两遍,这才道:“这确实是你写的?”
温妤不慌不忙地点了点头,“天牢之中别无他人,就算民女想要借助他人之手,也是无可奈何。”
皇帝看了她一眼,见她气定神闲,满脸笃定之色,这才抬头道:“去传孔院正来,让他细细看了这方子。”
德福赶紧应声,将方子折好,这才急急忙忙地出了门。
殿中一时只剩下两人,皇帝见她像是松了一口气,心中迟疑片刻,低声道:“人人都说你是中饱私囊,才致使疫症蔓延,你如今呈上这个东西,可是想将功折罪?”
温妤摇了摇头,“民女从未认下这个罪名,这个方子不过是为了解百姓之苦,陛下之忧,社稷之难罢了,身为大晋子民,原是自己应当做的,绝对半分贪功之嫌。”
“果然伶牙俐齿,连朕都被你说服了。”皇帝轻哼一声,眼中却藏不住笑意,声音却愈发的冷然,“只不过,这方子未出奇效之前,朕依旧要将你关起来,若有什么差错,便是谁也保不了你,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