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翊宁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
那第三人究竟是谁?
那个他自以为已经杀掉的,却还一直潜伏于王府中,一直在王府中的……
短短数秒,长逾千年。
穆翊宁的脑袋就要炸烈开来,无数的人和他们的名字,走马观花一样出现在意识海中,却又被一一否决。
究竟是何人,何人……
等等!
穆翊宁突然脸色大变!
“清澜,你们是不是把清澜抓走了!”他急步上前,试图去攻击穆天仇。
穆天仇下盘不动,上盘轻松地闪避着:“你说你那个王妃?本王可没闲工夫抓她。”
随后他重力一脚,踢上穆翊宁的胸勒,直接踢碎了他好些肋骨。
穆翊宁被踢飞出老远,却依旧死瞪着他,眦目流血。
穆天仇仰天大笑:“你若是实在想去找,本王倒是建议,你去那姓武的小儿那里看看。”
穆翊宁捂着胸口挣扎站起,头也不回地往皇宫的方向奔去。
穆天仇目送他远去后,一个人跳上了屋檐,同他并肩而立。
“成洪,快把虎符交给本王。”
成洪肃然长立,向穆天仇拱手道:“回禀王爷,微臣早就去书房搜寻过了,可到处找不到调兵的虎符。”
穆天仇眯起双眼,成洪立刻流下冷汗,跪地诚恳道:“王爷,这穆翊宁做事向来诡诈,虎符放置的地方经常更换,据微臣所知,那调兵虎符最后一次出现,是出现在王妃苏清澜的梳妆台下……”
“苏清澜?”穆天仇悠悠念着,眼睛突然凶光大盛!
“所有暗卫听令!”他长袖一挥,厉声道:“全城搜捕苏清澜,本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些原本不动的暗卫们瞬间四散。
穆天仇垂下眼眸,将右手一点点地攥紧,握拳。
“二十五年了,整整二十五年了,今日,本王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若不是鸡腿太香,苏清澜真的不想醒来。
一睁眼,一只被烤得外焦里嫩、香气扑鼻的大鸡腿,就在她鼻尖前左摇摇,右晃晃。
苏清澜眨巴眨巴,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
多么清脆悦耳的声音啊。
苏清澜确定不是梦后,一把夺过鸡腿,大口大口咀嚼着,狼吞虎咽。
“你还有心思吃?”
苏清澜斜斜瞥眼,就见面色苍白如纸的埃兰,正坐在旁边看着自己。
四处打量,她正好坐在一片漆黑的大理石地板上,头顶是一片繁星点点的天空……
“我擦!”苏清澜惊得把鸡腿都吓掉了:“这,这不是当初埋棺材的地方吗,那破庙不是早就塌了吗,怎么这还会复原啊!”
埃兰轻声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温柔模样,让她浓丽的面庞更显美艳动人。
“之前的天空之境,确实已经没有了。”她哀叹道:“这里,不过是另一处用来转移他人视线的假地方而已。”
“哦。”苏清澜瞬间平静了,又捡起地上的鸡腿吹了吹,继续啃。
埃兰开始疑惑,谨慎道:“你生下孩子后,似乎与之前不太一样。”
“自然是不一样的。”苏清澜又是一大口吞下去,也不去看埃兰:“孩子都生了身体也残了,当然和以前矫情的自己没法比了,您说是不是啊婆婆。”
听到“婆婆”这两个字,埃兰明显一愣,随即心酸无奈地浅笑:“没想到你还愿意这样叫我……但穆翊宁他,他……”
“他必是不愿认我的吧。”埃兰黯淡地回答,眼睛都灰暗了。
“为什么?”苏清澜吃完了鸡腿,把骨头往边上一扔,问。
埃兰只是摇头。
“那不说这个了,你把我带到这儿来肯定有你自己的目的,你先说说你想干什么吧。”苏清澜道。
埃兰看向她:“你还是同以前一样机敏……也罢,我带你来这儿,确实是出于私心。”
苏清澜张大眼睛,认真地听着。
埃兰受到了鼓励,声音也大了起来,被灰尘蒙住的双眸也逐渐透亮起来:“这个地方,是我亲手布置的,因为这副场景,这副画面,承载了我此生最美好的回忆……”
然后,埃兰就缓缓说起,自己同穆天仇相识相爱的过程。
原来,在大苑国被灭,穆天仇被押解至阳安的同时,埃兰也作为质公主,被送到了阳安。
当年刚刚十五岁的她远离祖国和亲人,也不知在异国他乡能活多久,每一天都活在惶恐与无尽的羞辱当中,几经轻生,都被救了回来。
可人是活着了,精神却垮了,每天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自己把自己封闭于质子府中从不出门。
直到一次机缘巧合,她被先帝下召进宫陪宴,在宴席上认识了身为亡国俘虏的穆天仇。
她被他俊美无双的容颜,以及绝不臣服的倔犟姿态深深折服,就此爱上他,心甘情愿地被他驱使,为他做任何的事——无论那事是对是错,是否会伤及无辜。
埃兰说到这里,忍不住心痛难持,掩面长泣,无法自已:“你不懂,穆天仇不仅仅是我的主人,是我的情人,他还是我生命里唯一的亮光,就如同这漫漫长空,若是没有这些璀璨希望的光,我的人生就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我的生命就毫无意义!”
苏清澜被她绝望而欢喜的模样揪痛了,不禁伸臂揽过她的肩头,笑叹道:“我懂,我怎么不懂呢?因为穆翊宁也是我人生天空里最闪耀的一颗星,我当然能理解你了。”
“不过,这么多年了,你明明就在穆翊宁身边,为什么不和他相认?”
埃兰轻轻闭眼,泪珠顺着雪腮落地:“因为,因为穆翊宁他,他不过是主人并不想要的一个意外。”
苏清澜的笑容瞬间封冻。
埃兰又去抹眼泪:“对,之前我骗了你,其实孩子一出生,就被穆程远抱走了,而我只能戴上面具,做我该做的事……我,我地位太低了,我不过是主人养的一条狗罢了,哪里有资格给主人生儿育女?就算我找到了穆翊宁,我也不能做他的母亲,我不配,我不配,我……”
“够了!”
苏清澜“唰”地站起,脸色黑的都能下刀子:“什么亲爹啊,就是一个混账王八蛋!”
说罢,她再次拉住埃兰的手,带着往门口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