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肃杀,卷起土坡细碎的石块,暴露出枯草斑驳的土黄色的根。
苏清澜气势汹汹地叉手站在破庙前,她周身除了莲奴之外,站了好几圈黑衣暗卫。
灵珠子颇为意外地看向手持咸鱼的莲奴,不知王爷为何会把苏清澜身边,这个又呆又力气惊人的丫鬟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但他终究没有说什么。
莲奴感觉到他探究的目光如芒在背,回头瞪了灵珠子一眼,捏紧了咸鱼头。
正在两人互相看着,眼神交战的时刻,苏清澜大手一挥:“小的们,都往里头冲呀!”
灵珠子以及那些暗卫差点没被口水呛死。
“知,知道了。”
灵珠子绷着脸,回头对其他人下达了分散搜索的命令,随即对苏清澜道:“那王爷就请在这里稍等。”
“嗯嗯。”
灵珠子也飞遁后,苏清澜却偷偷对莲奴道:“莲奴……是我!”
看着挤眉弄眼,神情略显猥琐好笑的这张脸,莲奴扶额叹息:“昨天王爷跟我挑明你俩互换身体的事,奴婢本来打死也不敢相信,可您现在这副表情……”
“嗯,果然是我家姑娘这贱乎贱乎的小样儿,没跑了。”
苏清澜囧得满头黑线:“小莲莲,你别这么说你家姑娘好不好啊,我还要不要脸呐。”
“您……什么时候有脸这种东西了?”莲奴大惊,瞪大眼睛凑到苏清澜身旁左看右看,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行了行了,咱俩还是赶紧进去,把埋着周贵妃的那条暗道找出来吧。”
苏清澜赶紧打岔,两人便一同进了破庙。
“是这儿……不对不对,好像是这个!”
苏清澜摸着下巴,望着庙地上,一个明显的大坑洞说道。
莲奴马上趴下,向黑黝黝的洞内望去,皱眉道:“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不可能。”苏清澜拉开莲奴,自己趴下:“我就是一掉下去就见到了周贵妃的尸体的啊……啊!!”
她身下的石砖突然一沉,整个人瞬间掉了下去。
莲奴虽然闪电般地伸手,想把她拉上来,可惜只抓到了她的一处衣角。
“唰唰!”
突然,几名头戴面具的人从破庙的神像后冲了出来,一语不发就对莲奴展开了攻击!
莲奴拿着咸鱼边战边退,大声呼喝:“来人呐,救驾!”
可惜她喊了许久,也没有人赶回来救她。
其中一个身材极为魁梧、肌肉壮硕若岩石的面具人手持重锤将一面墙壁直接砸破,莲奴则被他一脚踢出了破洞外,倒在了血泊中。
“杀了她,不要留活口。”
他冰冷地对其他面具人下令,那些面具人瞬间跃出了破庙,从四面包围住了莲奴,然后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武器,重重向下——
“喂!莲奴你在上面吗?”
苏清澜嘴唇抽抽,听着自己的声音打着旋飘到上空,然后烟消云散,屁都不剩一个。
一定是出事了。
她虽然有时犯蠢,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再蠢也明白地面上一定是出了大事。
既然莲奴都自身难保,苏清澜就想呼唤桐花。
“哎呀!”她手握成拳头,猛砸墙壁,后悔不迭:“桐花刚被我派去保护回宫的武娇娇了,我怎么把这茬给忘掉了?!”
没办法,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苏清澜一边深呼吸,一边给自己加油打劲,同时半蹲下来,去寻找当时的小洞口。
摸索了一阵,她终于发现那个小洞,赶紧兴奋地将眼睛贴上去。
下一秒,她就捂紧了自己的嘴巴,拼命不让恐惧的叫声喊出来!
原本昏暗的暗道不见了,她现在看到的,是一个塞满了女子尸体的房间!
这个房间看起来很大,四壁都是结实的石墙,每一面墙壁都用无数锋利的钩子吊着女人光秃秃的尸体,成百上千,码得整整齐齐,害得苏清澜以为自己迷路进了生猪屠宰场一样!
苏清澜猛然起身,捂着乱跳的胸口,满头大汗地贴在冷墙壁上,给自己降降温。
明明那天她看见的是一条诡异的小道,为嘛今天这么刺激,看见的是人间地狱啊!
苏清澜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逼着自己又一次往洞里看。
结果这一次,满屋子的女人尸体换成了男人,也同刚才一样挂满了房间。
苏清澜彻底懵了。
她揉揉眼睛,再次靠着洞口仔细地看过去,万分诧异地发现,这一次的洞口景象,变成了第一次所看见的那条暗道!
“女人,男人,暗道。”
苏清澜手指在地上勾勾划划,嘟嘟囔囔,用心思索。
透过一个并不起眼的洞口,里头的景象竟然会有如此多的变化,难道……
“是幻想?还是阵法?”
苏清澜自言自语,下定了决心:“不管是什么,上头显然不安全了,只能拼死一搏!”
她站起来,等到景象再度变成暗道的时候,双手成掌,用尽力气,沉沉击打墙壁!
“嘭!”
随着一声爆裂巨响,整面墙壁都被她一掌拍飞,横飞出数丈之远,重重撞在暗道尽头的小铁门上,直接把铁门给砸开了!
苏清澜愣了几秒后,顿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我这么厉害……啊不对,是我男人这么厉害!”
“哼,那些躲在阴沟里杀人害人的老鼠们,爷爷我来也!”
苏清澜摩拳擦掌,如一股旋风冲向铁门。
“啪!”
“胡闹!”穆翊宁面沉似水,捏着韩黄氏的密信,咬牙切齿:“这家伙……竟然不和我说一声,就直接去了破庙!”
“她那说走就走的随意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桐花蹲在房梁上剔牙,眼睛斜乜着七窍生烟的穆翊宁:“若不是我感觉到她有危险,担心就过来看看,哪里还会知道你这个枕边人,连她的动向都不清楚。”
穆翊宁抬头,犀利的目光直刺桐花:“你方才的话,何意?”
桐花摊手:“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感觉她不打招呼就走,就好像你对她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穆翊宁瞬间绷紧了唇线,却冷漠地低喝:“我和她的事情,用不着你去管!”
说罢,她大步向前,猛力推开房门,健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桐花冷嗤一笑,在房梁上木了半天,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火烧眉毛一般跳落在地:“啊呀呀,我竟然忘了他肚子里还揣着个崽子!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可就麻烦大了!”
“完了完了,这事要是被澜澜知道了,她非扒了我的毛做烤鸡不可呀!”
说完,他也顾不得自己半人半鸟的模样,叫叫嚷嚷地飞出了门:“等等,你等等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