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大娘你怎么了?”
突然,一个温和的女音传了过来,带着犹豫和深深的关切。
苏清澜回过神,就看见棒子的另一端,被一只纤长的女人手紧紧攥住。
再一抬头,一个年轻丫鬟的脸跃入眼中。
苏清澜眨巴眨巴眼,如释重负地吐气:“我去,你差点吓死我了。”
她边说,边松开了棒子。
“你是哪个院里当差的啊?”苏清澜望着这个高个头、粗眉毛,长相颇为英气的清秀丫鬟问:“这么晚了,你鬼鬼祟祟地趴墙角这儿干什么呢?”
丫鬟松开了棒子的一头,主动跪地请罪:“奴婢莲奴,拜见大娘。”
她不跪还好,一跪下来就把背着的那副“凶器”暴露无遗。
苏清澜先是往后一跳,随即接着院子里的灯笼看清了那凶器的真面目——就是两条交叉绑起的超大咸鱼干!
苏清澜几欲吐血:“莲奴,你背咸鱼干做什么呀?!”
“啊,这个呀。”莲奴反身将咸鱼干取下,轻而易举地高高举起,仿若举着一把绝世宝剑一般,庄重肃穆:“因为这是我爹留给我的遗物,我发誓无论发生何事,都要将其带在身边,绝不丢弃。”
苏清澜满头黑线,哑口无言。
得,既然是亲爹的遗物,别说是咸鱼干了,就是随手留下的瓜皮厕纸,那也得带着不是。
“我不认识你,这么晚了你来我杏春院究竟要干嘛?”
莲奴熟练地将咸鱼干背好后,又向她磕头:“奴婢是来向大娘道谢的。”
“我?”苏清澜一头雾水:“我又不认识你,你倒哪门子谢啊?”
“滴滴!宿主的善意值上涨五十个点,点亮‘圣母’头衔一颗星。”
久违的鸡崽儿再度发出令人尿疼的声音,证明它还没有彻底死绝。
苏清澜来不及吐槽那“圣母”头衔是什么鬼,就被莫名其妙上涨的善意值吸引了注意力:“鸡崽儿,我又没完成任务,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善意值?”
鸡崽儿卖起关子:“别问我,问你眼前这位啊。”
果然,莲奴眼含热泪,开始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大娘,当日德王进府,在耳房非礼一婢女的事,你可还记得?”
苏清澜咬牙切齿地点点头。
“大娘啊,实不相瞒,那德王欺辱的,正是我那苦命的娘亲啊!”
莲奴涕泪交加,不住磕头:“大娘勇斗德王,护我娘亲清白,莲奴虽万死也不能偿还大娘的大恩大德,唯有投奔大娘你,日夜守在大娘身边,绝不让任何歹人欺负到大娘你的头上!”
啊?德王那天轻薄的,竟然是莲奴的老子娘?
虽然记不清她娘的样子了,但看莲奴的年纪,估摸她老娘至少三十五以上了吧?
苏清澜正在内心吐槽德王那神奇的品味,两耳却在听到“日夜守……绝不让任何歹人欺负到大娘”这一句时,使劲地动了动!
苍天啊大地啊,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她小命受威胁时就有人上门当保镖啊!
苏清澜为自己的绝佳好运气点了个赞,随即热泪盈眶地半跪于地,紧紧握住莲奴的双手:
“好!只要你一心一意跟着我,别的大话我也不说了,只要我有一口肉吃,一定分你一半,只要我有口气在,你就是我杏春院的一等大丫鬟!”
莲奴自然感动万分,两人执手相看泪眼后,突然抱头痛哭,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悔恨。
在院子站了许久,直接被无视的四条和八万:“……”
四条:“老八,莲奴那丫头什么时候也得了癔症了?”
八万:“老四,我觉得大娘那癔症会传染,咱们要不赶紧溜?”
两人对了对眼,脚底一抹油跑没了。
有了莲奴这个大杀器加贴身保镖,苏清澜决定主动出击,将阻碍她米虫大业的最大障碍——老夫人,以及李雪娘母女彻底解决。
不过……她首先得弄清楚,能把郑氏这个千年不死的老祸害如此害怕的那位芙蕖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二日,趁着所有人都忙着往彭寿院钻,苏清澜让莲奴把她的娘带到自己屋里头。
一进门,苏清澜就看见一个约摸只有二十出头的,面如娇花身似拂柳的秀丽少妇,怯生生地立在门廊下,几乎比高大魁梧的莲奴瘦弱一大圈。
虽衣着寒酸无有装扮,但那张五官标志的脸太过醒目了,让人一眼就能从人堆里辩识出她。
苏清澜端着茶盏愣住了,两眼瞪得比铃铛还大:“莲奴,她她她是你亲娘?”
莲奴很自然地点头。
苏清澜跑到莲奴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她娘,最后不得不感概:就这模样,难怪德王忍不住出手调息,怪就怪她娘过分美丽。
“咳,那什么……你叫什么名儿?”苏清澜饶有兴致地问。
莲奴的娘缓缓下跪,姿态楚楚:“回禀大娘,奴婢本家姓黄,夫家姓韩,大娘可称呼奴婢为韩黄氏。”
苏清澜向莲奴使了个眼色,莲奴心领神会,马上出门,同时掩好门窗,扛着咸鱼在门外把守。
“明人不说暗话,韩黄氏,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韩黄氏轻轻颔首,低头道:“奴婢命贱,能得大娘相助脱离毒手,这辈子便已是大娘的人了,大娘尽管发问,奴婢必定知无不言。”
“好!是个明白人。”苏清澜满意极了,负手而问:“你在苏府当差多久了?”
“也有十多年了,自莲奴她爹去世后,我就带着她进了苏府。”
“那你可听说过‘芙蕖’这个名字?”
韩黄氏抬起头,满眼疑惑,颇为迟疑:“实不相瞒,奴婢虽进府多年,但确实没有听过这个名儿,也不认识有叫芙蕖的人。”
苏清澜的希望落空了,失望地坐回到马扎上,哀声叹气。
不忍见她如此神伤,韩黄氏捏捏手指,略显紧张地提议:“大娘,奴婢虽不知那芙蕖是何人,但有一人必定对苏府的过往了如指掌。”
“哦?是谁?”苏清澜又燃起了希望,盯住了她。
“是,是老夫人的陪嫁嬷嬷——孙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