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这果树，也就才出现没多久。
“我爸种的，他说你喜欢吃水果。”
啊？
这一下子天衣直接无语了。
嘴里的食物一半堵在喉咙口，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那种感觉很奇怪。
卫东青种的果树，为她种的，还说什么她喜欢吃水果。
她喜欢吃水果吗？
什么时候的事。
她有让他给自己买过水果吗？
回忆……
突然天衣想起来了。
她和卫东青在一起，还真有一次，好像说过水果的事。
那是在县城，她和卫东青一起去田拉拉家探望。她本来是想买些水果的。但是因为水果贵，她口袋里当时没钱。因为也不好意思再花卫东青的钱。所以她就只是看了一眼，没买就拉着卫东青走了。
当时她记得卫东青问了她一句话，怎么不买。
她不好说太贵不舍，就说一般穷人都不怎么习惯吃水果的。
“你呢？吃不吃？”
“我也是穷人，还是个乡下人，哪能吃那金贵的东西。”
“你喜不喜吃？”
她都那样说了，这人还这样没趣地追问，真是傻子一个。她随口就答了一句，
“当然喜欢吃了，什么样的水果都喜欢吃。有一天，我若有钱了，就买许多水果吃。当然，买的没有直接从树上摘下来的新鲜。哈哈，如果有一天，我成了大地方，我就种一大园子果树，什么样的都有。可着劲地吃。“
晕！
她说过的那些随口而出的话。
她早就忘了。
没想到。
卫东青那家伙，居然会记得。
而且还真给她种下了这么一大片果林。
一时之间，天衣心里一阵暖流，扭头看看外面，明明她的空间是不分白天黑夜的。不知为什么，现在她突然觉得外面的天空更加明亮温暖了。犹如午后太阳照着的世界，暖暖的。
——场景转换——
淡淡的夜色映着窗外巨大的榕树，轻轻的风吹过，一片片菲红的花摇曳着。
窗内，是一脸焦急的金贤宇。
“恩可，你就听一句劝，离开吧。现在就离开。再不走就晚了。”
坐在椅子上的金恩可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屋里有着令人窒息的恐慌。
“你这时候不应该来看我，应该离我越远越好才对。”
金恩可知道自己双腿已断，从此以后永远无法站立。她是永生人，按说，身体没了都可以再生。可是，这是太子殿下亲自出的手。不管她用什么手段，也绝不可能再让双腿恢复如初了。
站在她身后的金贤宇，一脸悲伤地望了一眼窗外。
“你应该知道，这一次殿下已经算是仁慈了。”
仁慈吗？
金恩可仰起脸，望着窗外淡淡的夜色，一朵凄然的笑浮现出来。
金西城此人心机太深，被他亲眼看到自己杀害陆天衣。他只是断了自己双腿伤了自己内脏。从此以后让她永生坐在轮椅上，永生都与疾病疼痛相伴而生。这种惩罚也只有金西城那样的人，才能做得出来。当然，金西城若真想让她死，会有一千种一万种，常人想不到的法子来惩罚她。王室中人，向来如此。双面太子的名号可不是虚名。
“你可曾看到商奴的脸？”
金宇贤轻声地问，犹如梦幻般的声音。这一点也不像他的性格。他一向是个火爆的硬脾气。何曾如此轻柔地对待过一个人。除了陆天衣。
金恩可知道，金贤宇这是真心在关心她了。
商奴的脸？
这四个字，让金恩可不由打了个寒战。
金西城这一次只用断腿病痛来惩罚她。这只能算是警告。并没有触碰到她的底线。要知道，大齐国谁人不知，白御史最在乎的就是她那张脸，那傲人的身材。
双面太子那些手段，她作为白御史，自然知道一些外人不会知道的内幕。
“你也会怕？是不是？说到底你终究是个女孩子。你也有最害怕的事。既然如此，金恩可，收手吧。离开吧。”
“为什么你总劝我离开？”
“你既放不下，只有离开才能活命。”
不愧是黑御史，说到底，也是暗夜司同门里离她最近的人。是她的师兄。也是知道她内情最多的人。金贤宇知她对卫东青执念太深，所以只有离开，才是她唯一的活路。
“活了这么久，师兄，你不觉得太寂寞了吗？”
“我不想看你死得太惨。”
“我知道。我杀天衣被殿下撞见。他是绝不会饶过我的。”
以金西城的心机和为人，她这般做法，金西城自然不会饶过她。此时饶过，并不是最后的结果。
“我知道。你不要管那么多了。你现在就离开。我来处理后面的事。只要你答应我，从此以后做个普通人，就好。”
普通人？
金恩可总算是明白了金贤宇给她选择的路是什么了。
做为暗夜司的人，都深知，一旦入了暗夜司就没了退路。永远属于暗夜司，永远效忠大齐王室。
尤其是级别越高的人，越没有退路。像她和金贤宇死盅掌握在大齐王室手里。换一句话来说，她和金贤宇的命，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紧紧掌握在金西城的手里。他想让她们怎么死，她们就只能怎么死。
也许就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当年她才会那么任性吧。
她不怕死，她想要的，只不过是在活着的时候，作为一个女人，能轰轰烈烈地爱一场。
那之后，至于怎么死，又有什么重要呢？
或者是自己得不到，也得尽一切所能，去摧毁他。
既然他不属于自己，那就让他永远也不会属于别人。
就是因为这个想法，所以当年她才做了那样的事。
不是吗？
“你不觉得，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才来这样劝我，很可笑吗？”
做个普通人。
太搞笑了。
她怎么能做一个普通人？
“金贤宇，我都怀疑，有时候你根本不是那个暗夜司黑御史。”
金恩可苦笑，三千年人类长河里，从来都是她苦苦追寻着卫东青。从来也没有谁这般真心关心过她。黑御史，在她心里是一个同门，是一个师兄。两人之间并没有太多交集。甚至因为她知道黑御史倾心于陆天衣。还一度把黑御史也当成敌人。
难道金贤宇这般对她，都是因为三千年她对他的守护吗？
“金贤宇，你没有必要觉得我守护你这三千年，想要对我报恩。你应该了解我的为人。我守护你并不是出于我的本意。而是出于一笔交易。”
交易？
“你是说国师大人？国师大人有没有给你留下线索。他现在何处？”
三千年前暗夜司一夜之间覆亡。他因为重伤沉于生池之底。作为犯人的金恩可，居然得已经生存。那一定是国师大人从中斡旋。
“金贤宇，你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国师大人是什么样的人物。你觉得他老人家会让我知道他的去向吗？”
金恩可看到金贤宇一脸愣怔和迷茫。不由又觉得自己话说地有些过了。
“如果这世间真有人能知道国师大人的去向，我觉得我们那位太子殿下应该有线索。或者那个商奴，你觉得怎么样？”
话说到这里，金恩可突然意识到，她居然是在和金贤宇商量如此机密的事。立马闭嘴了。
在这个世界上，她谁也不会信任。
总不能因为她对金贤宇有恩，金贤宇对她表现出关心，她就信任这个人吧。
“不过，我倒有有一件事觉得奇怪。”
“什么事？”
“你不是很喜欢陆天衣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黑御史心仪少主半面天衣，这在暗夜司都不是秘密了。半面天衣七情绝，不会喜欢任何人，这也是公开的秘密。金恩可就觉得有一件事，她怎么都想不明白。既然金贤宇那么爱陆天衣。三千年来，她生生世世都会找到陆天衣，并且把她杀掉。这件事，金贤宇知道了，按理说，他根本没有道理放过自己。按他的性格，不管是因为暗夜司下属的身份，还是从爱陆天衣的角度，这两个方面，他都不会放过自己。
那么，
金贤宇为什么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金西城呢？
如果金贤宇把这事告诉了金西城，她现在的下场就绝不会是只断双腿伤内脏这么简单了。怕是早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吧。
“为什么帮我？”
金贤宇为什么不为陆天衣报仇，反而选择了帮她隐瞒呢？这完全没有道理啊。
金恩可怎么也想不明白。
金贤宇避开了金恩可的目光，他当然知道，金恩可这话句的意思。
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帮金恩可瞒着那件事。一想到金恩可生生世世都杀掉投胎转世的天衣。金贤宇的心痛地都要碎了。可是，他能怎么办呢？他当然不能把真相告诉金西城。
可是，他也不能直接告诉金恩可。
你说，为什么。因为你是我的亲妹妹啊。因为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啊。
这些话，他不能说出。
而且，永远也不会说出。
“你不要管那么多，你只要相信我。答应我离开，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们面前。作一个普通人，去过你的平淡生活。金恩可，我知道喜欢一个人，得不到有多痛苦。可是，有时候能看着喜欢的人幸福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