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四个名字一封信
月将离2019-12-08 12:003,212

  不日,建安城内张贴出了四张通缉头像,凶神恶煞,活阎罗也似。

  据说是臭名昭著、拿钱办事的匪徒,也可以说是刺客。

  一名官吏在旁高声喊道:“听好了,就是这四个不要命的东西在中秋节的花车巡游会上行凶作乱,刺杀了镇北将军家的二公子,现在在逃,若有见者,务必速速报知官府,若是信息有用,官府会酌情酬劳,要是谁能将其活捉,必会重金悬赏。”

  围观人群低语议论起来。

  “上回也这么说,还说赏五十两呢,有位义士都把犯人绑送到衙门口了,结果只被打发了一袋米,后来倒是听说办案的官员右迁了。”

  “话是他们说的,规矩是他们定的,他们想怎么改都可以啊,反正犯人都送到衙门里了,还能叫他给带走不成?”

  “模棱两可的许诺都是耍流氓,你看看那四张脸,个个歪瓜裂枣一脸坏样,尤其是那个叫沈玄的,脸上那么大一颗凶痣,肯定是不要命的凶险,要是官府只有一袋米的酬劳,那普通人谁会去铤而走险活捉个穷凶极恶的逃犯来?”

  两个戴着斗笠的男子站在人群外围,随意看了几眼,其中一人觉得没劲就走了。

  “哟,大哥。”另一人小跑着跟了上来,打趣道,“他们说你歪瓜裂枣呢,你那扮相可真够丑的,大痣是用枣泥揉的吧?”

  沈玄摸了一把干净俊朗的脸,冷哼一声,用眼角瞥他:“看好你的猴子,要爬出来了。”

  那人背后背了个小竹筐,筐盖子下面开了一条缝,缝里露出两只贼亮亮的小猴眼,正好奇地朝外面张望,还“吱吱”叫了两声。

  他啧了下嘴,那小畜生猴毛一炸,猛地打了个激灵,赶忙合上盖,在筐子里老老实实地蹲好,乖巧地不发出半点声音。

  沈玄边走边低沉道:“陶如谦的儿子被杀了,应该是宗无头悬案,一定是上面给定了期限,大理寺破不了案,才用这种老掉牙的损招来栽人定罪,左右都是罪大恶极,想怎么泼脏都行。”

  背猴男人转了转颈子,轻飘飘道:“你我身上的污水还差这一桶么?多一桶不多,正好给爷洗洗脚,在城里走了这几天,就盼着一桶热水脚呢,再找几个中原姑娘松快松快,这一趟可就——”

  “杨启。”沈玄低叱道,“义父的交代你都忘了?见不到那个假宁阳,你还敢松快?”

  杨启的长相与中原人基本无异,披散着头发,后脑坠着两绺细长的小辫,袖口和衣摆底边的彩条衬布还有手腕上几圈银环则能够说明这是个南疆人。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抱怨道:“我们已经在破王府门外守了四五天,别说宁阳公主,连秦王都没瞧着,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要不混进去?装成收泔水的?”

  沈玄无语地看看他,但并没否定这个建议,如果继续监视下去,自己会很被动,义父那边急需给北凉王一个说法。

  “再等一天,”他说道,“明日这个时候若还是没见到人,咱们就找套家丁的行头混进去。”

  两人说着,来到秦王府正门斜对面的小巷中,四只眼睛齐齐盯了过去,同时从怀里掏出热乎乎的烧饼。

  刚啃了一口,一辆马车在门前缓缓停下,又等了一会儿,从府里大大方方出来一个神采飞扬的漂亮姑娘,干练的打扮,飒爽的气度,还有……

  和段子初一模一样的脸。

  沈玄猛地一怔,一口烧饼没咬住,掉了一地的渣……

  ……

  ……

  镇北将军陶家正值殓期,门头挂白,悼客不断,院中哭声不绝,绕梁三日。

  疼爱的孙子惨遭刺杀,陶老太太一病不起,眼瞅着就可以和孙子并排躺到一块办丧,幸而被陶贵妃派去的太医扎了几针吊命,才终于没跟着孙子一起去了。

  这日,越良弘过来吊唁,前脚刚迈进灵堂,后脚还没落地,就被陶家人团团围住,七嘴八舌要向他打听案情。

  “大理寺就这么办事的吗?人没抓住就结案了?”

  “陛下怎么说?益儿是你表兄,你可一定要为他讨个公道啊!”

  “我们婉容妹妹是宫里的贵妃娘娘,陶家是国戚,受此奇耻大辱,等将军回来了,定要将此事追究到底!”

  越良弘被亲戚们的愤怒缠住了,死死皱着眉,敷衍地点了点头,好不容易从天罗地网的口水阵中逃脱出来,又一把被陶恒拉走。

  他像是憋了八辈子的气,蛮力大得吓人,把越良弘拖带到书房,砰地关上门,转头就问:“凶手真是那四个刺客吗?我怎么听闻那四个名字是你给大理寺的?还说他们与二弟有血海深仇,到底怎么回事?”

  越良弘啧嘴甩了下袖子,掸掸平,推门看了眼外面,支走两个守门的小厮,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陶恒。

  陶恒疑怒交加地展开一叠信纸,刚看了没两列,脸上的怒意一下子烟消云散,继而竟露出了一副忧心忡忡,不安地抬起头:“这是……”

  “这是陶家,也就是你,为陶益掩盖罪行的证据,抢占民田、欺男霸女,收受贿赂、贪污军饷,背了多少人命,大大小小总共二十六桩。

  “再加上他在北境夸大军功冒领恩赏,一共是二十七桩。而我竟不知他在北境居然屠杀了那么多牧民,将西蜀与北凉的战事祸水东引,你可知此事有多严重?”

  陶恒脸红一阵白一阵:“这……这信到底是何人送来的?”

  越良弘阴沉着脸:“凭空出现在我的书桌上,应该是府内有了别人的眼线,那日当值的一批已经全部换掉了。

  “你先别管是谁送来的,总之此人手里握有那么多罪证,你兄弟二人一个闯祸,一个包庇,全都逃不了关系。

  “而且每一桩都证据确凿,每一件都指名道姓地写出了苦主,怕是连你自己也记不得帮他瞒了多少事,那人调查得这么详实,陶益这蠢货到底是惹上了什么样的人啊!”

  陶恒忙问:“能从笔迹看出人吗?”

  越良弘张了下口,低叹道:“这是我的笔迹。”

  陶恒:“……”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曾在往年的节庆宴会上作了些诗词文章,凡是能看到的皆能模仿,那样的人数不胜数,我也不知那些东西最后流到哪里去了。”

  让你臭显摆。陶恒沮丧地腹诽。

  越良弘:“被人模仿字迹还真是有点麻烦,若是想刻意栽赃,那我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

  陶恒又问:“那送来这封信是什么意思?”

  “他没写,但你看最后一张信纸,是他给了我那四个刺客的名字,和他们与陶益的所谓恩怨,以及可能是由他们杀死陶益的猜测。”

  越良弘加重了“所谓”二字,对写信之人提供的线索并不信任,而且更加怀疑那人写这封信的潜在用意。

  陶恒听出一些头绪,坐到桌边,深吸一气使自己平静下去,接着仔细推敲了起来:

  “此人的动机不会只是提供线索那么简单,不然为何不将刺客之名送去大理寺而是送到了殿下那里?又是为何要附上这些乱七八糟的证据?他的意图……”

  他略一抬眼:“依我推断,是要以此相要挟,迫使我们放弃对真凶的搜查,而让大理寺用那四个刺客的名义结案。”

  越良弘缓缓转过身:“你总算想通了,之所以没提前告诉你,乃是因为收到这信时已经是父君给大理寺定下的三日之期,还有两个时辰就将上报调查的结果,不然相关人员便要降职论处。

  “那人特意选在这个节骨眼上送来信,让我和李少卿没办法拒绝,用意明确,就是要借我来给大理寺施压,停止对真凶的追查。”

  陶恒攥起信,怒道:““那他就是真凶,或是在袒护真凶,顺着这封信查,也许会有突破。”

  越良弘把信从他手中抽出,冷冷道:“你若追查下去,陶益的的二十七桩大小罪行就都会被他揭发。”

  “那我二弟难道就这样白死了吗?他可是你表兄啊。”

  越良弘走近他,手搭着桌面俯下身,用威胁的语气警告道:“陶中丞,身为御史,明知亲弟屡屡犯禁,你知法犯法替他掩藏罪名,可知是何种后果?只怕舅舅都会被你们牵累。

  “到时出事的不光是你和陶家,我与母妃在宫中也会受到深重的影响,今时不同以往,秦王出来了,那可是只不好对付的笑面虎,我每走一步都必须慎之又慎,你们陶家别给我找事情。”

  陶恒翻眼冷哼一声:“果然是赵王殿下说出来的话,兄弟与家族的血缘在你眼里,永远只是帮你稳固地位的工具,什么都比不上你赵王的前程,不过别忘了,没有我父亲的支持,没有陶氏做你的后盾为你在朝中与大臣联姻扩大势力,你拿什么争储位?”

  “呵,”越良弘皮笑肉不笑地拍拍他肩,“你也别忘了,没有我,陶氏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东齐,姓越。”

继续阅读:第59章 长亭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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