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宿醉
月将离2019-12-07 07:003,475

  一缕晨光洒进屋子,直戳戳地照在女孩睡意正浓的脸上,把她的眼睛撕开一条慵懒的缝隙。

  姜见鱼活像见不得光的蝙蝠,痛苦地哼哼一声,猛地转身滚进床角的阴影中,把自己埋进被窝,脑壳剧痛欲裂,也不知昨晚造了什么孽。

  “公主,”秋月绕进屏风,“起床吧,太阳都起来了。”

  催命鬼又来喊床,姜见鱼捂住耳朵,绝望地喃喃:“月亮不睡我不睡……太阳起了……我不起……嗯。”

  她身体还没苏醒,头也疼得要命,意识却很快地清醒了过来,想的全是昨晚在钟楼屋顶上的事,还有烟火中那张下巴有条细疤的脸。

  那是她头一回认真看他,那副面孔萦绕在脑中,让她晚上做了几个令人脸红心跳的怪梦,现在回想起来,小心脏突然“噗通”收缩了一下。

  啊,羞耻!

  她在被窝里连扇自己两个巴掌,严厉告诫自己:上钟楼看烟火是那家伙耍的花招,目的就是为了跟自己共度春他娘的宵。

  一定要警惕,切不能叫他得逞。

  “起来啦。”

  被子倏地被秋月暴力掀开,姜见鱼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倒抽一口凉气:“嘶——好冷。”

  她可怜兮兮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哼哼唧唧:“秋菩萨发发善心吧,小可怜我昨晚、不,今天凌晨才回来,刚倒下,这才睡了多久啊,吃午饭再来叫我……”

  秋月好气又好笑地拽拽她衣角:“哪个叫你跑出去玩的?不是说好了离开合欢阁就尽快回府么?昨晚路上人那么多,城南出了好大的乱子,踩伤了几十个人呢,二舅急得派人出去找了你一宿,生怕你有差池,结果你可倒好,后半夜满身酒气、不省人事地被殿下给背了回来,说,你们俩昨晚干什么去了?怎么会在一起的?”

  “喝酒?我什么时候……”

  姜见鱼扶着额头,绞尽脑汁地回想起来。

  她昨晚跟越无疆从青龙寺翻墙出来后,他说要去城东取马,然后经过了一个小酒摊,有烫萝卜和刚刚炒好的花生米,很香。

  两人就鬼使神差地在路边续了一摊。

  姜见鱼记得自己喝了两盅很冲的酒,教越无疆划了几回拳,输了就喝,之后的事……

  一片空白!!!

  断片断得怀疑人生。

  难不成被他给下了药?!

  姜见鱼突然弹坐而起,慌里慌张检查了一下衣服,抱紧自己,惊恐地看向秋月:“他、他把我背回来的?”

  “是啊,我还在想你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你竟与他去喝酒?”

  姜见鱼急急地追问:“我……我昨晚回来时什么样子的?衣衫不整吗?”

  秋月摇了摇头:“那倒没有,不过披头散发的,头绳不见了,殿下什么也没说,把你放回屋里就走了。”

  “呼。”

  姜见鱼这才放下一点心来,拍着胸口倒回了床上,朝后摆摆手,“帮我弄碗二陈汤吧,实在头疼得难受。”

  话音刚落,冬阳就端了一碗药气腾腾的二陈汤进来,脚边跟着姜黄色的辟邪。

  辟邪的小铃铛叮呤咣啷,“喵呜”一声跳上床,往姜见鱼怀里拱着脑袋求摸摸。

  摸着猫毛,她的头痛好像缓解了些,慢慢靠坐起来,断手断脚似的靠在床头,让秋月给她喂下了两口汤药。

  一勺下肚,姜见鱼刚刚落下的心又忽然拎到了嗓子眼,不安地看向秋月:“昨晚我喝醉了,跟他在一起……不会说了什么胡话露馅吧?”

  “……”

  秋月也跟着不安起来,与冬阳对视一眼,三人面面相觑了一整圈,都是满脸大事不妙的表情。

  “这可就麻烦了,”秋月说道,“若是被殿下听去了什么……那该怎么解释,你要不……去问问他?”

  姜见鱼苦着脸,当场决定此生再也不喝酒误事了。

  她把辟邪托到颈边,用脸蹭蹭它的小脑袋,委屈道:“那酒摊的酒也太烈了,我平时酒量很大的,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先前对陶益醉里套话,哪知自己竟也中了这招,真是风水轮流转。”

  秋月:“哦,讲到那个陶益,二舅说有事情要与你商量,是关于袭风和尔岚的。”

  “大理寺找上他们了?”姜见鱼忙问。

  “还没那么快吧,至少昨晚二舅回来时还没收到消息,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一准会冲过来告诉你,眼下又和八郎出去打探消息了,估计要中午才能回来。”

  姜见鱼点点头:“也对,不用太担心,我的计划不说天衣无缝,但也足够为袭风和尔岚开脱,现在就——”

  砰砰。

  有人敲门,接着传来曹二文低沉的声音:“公主起了么?有要事相告。”

  姜见鱼一个激灵,以为计划出了意料之外的纰漏,就匆匆裹了件外袍,光着脚跑来给他开门。

  门一开,曹二文左右看了一眼,掩嘴说道:“萧暮回来了,查到一则消息。”

  ……

  ……

  驿馆。

  “之前蜀皇寿宴,请进宫里表演的戏班叫作定风班,在三个月前也就是段子初从宫里消失后,这支戏班也离开了益都城,有人看到他们往北走,在过了青岩山后就再没打听到他们的行踪。”

  萧暮低头捧着杯子,两眼无处安放,只能盯紧茶汤上的浮渣。

  “定风班么,”姜见鱼神情严肃,“有查到什么比较有名的名优吗?人们对这支戏班的反响如何?”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茶面,把手伸进袖口掏出一张纸递给了曹二文,和尚念经一样说道:

  “这是名单,都是艺名,真名无从得知,不过有人从外貌分辨出,戏班里不全是中原人,还有南疆人、扶桑人和胡人,他们……”

  姜见鱼从曹二文手里接过名单,一眼把上面的六七个名字扫了个遍,撑着宿醉头痛的脑袋,拇指一圈一圈揉着太阳穴,不发一语地听他说着。

  萧暮话间轻轻瞥了她一眼,瞧见她左腕上明晃晃的白玉镯子,上面还有个红点,对于自己来说是个陌生玩意儿。

  他心想鱼儿是从来不肯带这些麻烦的女子饰品的,此时竟戴了个女里女气的玉镯,昨晚在平桥夜市好像也戴着,不知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让她变了习惯。

  为了那个假丈夫而改变。

  萧暮心里不由咯噔地难受了一下,话音也断了。

  姜见鱼等了一会儿,听他迟迟不开口,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揉着太阳穴催促道:“然后呢?”

  她一听说萧暮回来了,就宿醉未消地连忙赶来驿馆,脑子又疼又晕,状态很差,能坐着说话已经是勉强。

  而在萧暮看来,却隐约觉得她带了几分不耐烦,心头瞬间蒙上一层阴霾。

  人一旦开始为这种事胡思乱想,心情就像坠崖的铅锤那般飞速地一落千丈,很快就陷入妄自菲薄的泥潭中,无法自拔。

  萧暮不禁觉得自己当初离开建安是个极其愚蠢的错误,他就应该像儿时那样,整天小尾巴似的跟在姜见鱼后面,两个人从早到晚都混在一起。

  她去偷鸡,他就给她望风,她去摸狗,他继续给她望风。

  她调皮挨打,他帮她挡下藤条,她犯错被罚,他陪着她一起跪到天亮。

  青梅竹马之间没有秘密,没有嫌隙,好不容易长大了似乎可以做成夫妻,她却一不留神飞走了。

  飞到高高的云端,变成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枝头凤凰,嫁给了别的男人。

  萧暮清楚那是假嫁,便把所有心思都花在寻找段子初的行踪上。

  早一天找到真正的宁阳,鱼儿就能早一天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那个秦王。

  然而若是自己一直陪伴在鱼儿身边,又怎么会让其他男人钻了空子?

  都是自己的错,不怪鱼儿。

  萧暮用力捏着茶杯,几乎要把杯壁给压碎。

  他徐徐呼出一缕游丝般的气息,将万般心绪沉了沉,竭力平静道:“……他们不光唱戏,还表演杂耍和马戏,其中有个会幻术的扶桑人,和一个驯大象、猴子和蛇的南疆人。

  “按理说这种班子走到哪里都应该很招眼,人们也是看到那个跟草屋一样高的大象才确定是他们。

  “但他们离开益都后没出几十里好像就散了,应该是分头走的,连带着大象的南疆人都不知上了哪里去,其他人就更别说了,目前也只能查到这里……”

  姜见鱼“嗯”了声,趴在桌子上点点头,眯着眼睛懒声道:“那就先去找大象的线索,大象那么大,养它要花不少钱吧,就算暂时藏进山里了,他们也是要吃饭的,肯定还会带着动物出来卖艺,为了多赚钱,就应该会去大城表演。

  “二舅,给寨子黑鸦传信,叫三娘派些弟兄下山,也不用太多,在青岩山周遭的几座大城里每城安排三四人,看到大象或是有什么扶桑人胡人的戏班就盯着,同时来信告知,到时麻烦你亲自跑一趟。”

  曹二文:“明白了。”

  “萧暮,”姜见鱼托着下巴挑眉看去,“两个月没见,见到我怎么闷闷不乐的?”

  “我……”萧暮神色一慌,解释道,“赶了几天路,昨晚又没睡好,也许有点累了吧。”

  姜见鱼压下一个哈欠,揉揉眼睛:“我昨晚喝了不少,也没睡好,二陈汤好像不顶用啊,到现在都没缓过来,你不是有那个什么香的吗?一闻就会清醒了,赶紧给我闻闻吧。”

  萧暮微微笑了笑:“香用完了,我去给你弄碗无尘汤,清气消壅,比二陈汤效果好。”

  “让冬阳去就行,你不是也没休息好么?”

  “只要是你想要的……”萧暮站起身,一席青衫翩翩垂落,目光温和敦厚,“……我都会去做。”

继续阅读:第56章 见色起意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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