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鱼符
月将离2019-12-23 12:003,623

  “小兔子”姜见鱼感觉身周被一股暖意包裹,有什么东西触上了自己的肩,还在一寸一寸地往下移。

  她眉头一蹙,看着越无疆那张近在咫尺的欠揍脸,恍然醒悟:这货根本就没受伤!

  ……有种被诱骗的耻辱感。

  接着二话不说,一个飞脚朝他胸口招呼过去,好大一声闷响,把他活生生踹出了内伤,趴在床上干咳连连。

  兔子咬人唠!

  “毛手毛脚的小龟孙!”姜见鱼弹开五步远,“我见你有伤才勉为其难来看看你,合着你可倒好,满脑子坏水,都能灌满一个大明湖了!你伤呢?装得够像的呀,怎么不去唱戏?”

  越无疆感觉上半身的骨头都散架了,喉咙艰难地动了动,哽了一下:“咳,这下、咳,真有伤了……”

  姜见鱼恼羞成怒地叉了会儿腰,看着他胸口赫然出现的红脚印,觉得自己有点太虎了些,真的快要变成河东狮了。

  她甩了下辫子,往桌边一坐,倒了杯水一抿:好冷。

  凉水下肚,滋滋冷意划过心肺,人也慢慢变得冷静。

  姜见鱼:“到底怎么回事?你既然没受伤,那我怎么听闻你胸口中了一箭,还流了很多血?”

  “咳,”越无疆用肘子撑起身体,“当时屋内有许多官员,有被世族收买的,会给他们通风报信,刺客杀进来若是不真的见点血,又怎么能使他们彻底信服?

  “当时很乱,我的人把灯给灭了,官员都是文官,哪见过这场面?逃命还来不及,我就趁人不注意,往自己和另一位小陈大人身上泼了袋狗血,只要医官是我们的人,这场戏就能完成得很好。

  “至于弓箭,呵,还记得我们在街上看人吞剑么?后来我才知道其中奥秘,射中我的那支箭杆也可以伸缩,镞头还是软的……”

  他手指夹着姜见鱼刚刚拿来的毛笔往胸口上一按,“假刺客射来箭,我就这么夹着,半死不活地喘几口气,那样子应该还挺真,差点把在场官员给逼得疯掉。”

  姜见鱼:“……”

  枉我大老远赶了十天的路跑过来,马都累到腿软,原来你自己玩得很开心嘛。

  老鱼一股怒血涌上头,快要变成红烧鱼了。

  为了稳住情绪,她赶忙在心中默念三百遍“我不是河东狮”。

  越无疆:“那之后么,必然得时不时地捂一下胸口,皱一皱眉头,让人觉得自己是真受伤了的,这叫做戏做全套,哦对了,你想看看那箭么?”

  她眼皮眨也不眨地回绝:“不想。”

  他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在说“那伸缩箭做得可好了,不看真可惜”。

  接着,在姜见鱼的眼刀阵下,越无疆凉飕飕地理好前襟,一样物件不小心从衣服里滑了出来——是那个挂在他脖子上的坠子。

  “嗯?”姜见鱼眼神扫过,觉得眼熟,一下停住,盯紧那物件犹疑地问道:“那是什么?”

  “这个啊,”越无疆低头看了眼坠子,勾着细绳把它吊了出来,“一个故人的,于我有救命之恩,当时分别得匆忙,都没怎么说话就走了,还落下了这个……”

  半枚铜鱼符。

  姜见鱼脑子嗡的一炸,两眼光芒聚到了鱼符的鳞片上。

  她一个窜身跳上床,往他身边一挤,扯过鱼符仔细打量。

  与这枚鱼符有关的记忆,瞬间开闸一般地涌来。

  她儿时用这个鱼符打水漂,被母亲姜槐花勒令沉到湖底下去找,找不回来就别回来了。

  她不会水,赌着气往湖里一跳,心想死了算了,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结果蹬了两下腿,莫名其妙就自学成才掌握了狗刨。

  便干脆在湖边逗留了一天一夜练熟了水性,居然真的潜下去把沉底的鱼符给捞了出来,尽管那小破湖只有一个大人高。

  姜槐花当晚就给她卤了一只鸡腿。

  她还用这个鱼符抻弹弓打鸟、打野鸭、打小坏蛋,总之放着石头不用,好像这铜鱼符更趁手。

  好好的东西被小时候的她天天糟蹋,背面留下个小指甲盖那么大的坑。

  也让此时的她可以确认,这的确是自己当年丢失的那一枚鱼符。

  和她现在贴身戴着的段子初的那一半,正好可以拼合成一条完整的鱼。

  怎么在他这儿?

  什么时候救过他了?

  到底是什么孽缘!

  越无疆被她拽得脖子伸长了三尺,差点要一头撞上她的脸,就赶忙取下绳子,双手呈过去请她瞧个清楚,自个儿裹着被子往边上靠了靠。

  人家主动送上来,这个“下流胚”又不知道在假矜持个什么东西。

  他清了清嗓子:“那个……我一直将此物戴在身上留作念想,要是没有她,我那会儿就死了,你现在还不知道是谁的妻子。”

  似乎是想让姜见鱼嫉妒似的,他贱嘴贱舌地补了一句:“这故人是个女孩儿。”

  姜见鱼没理他的小九九,脑筋飞快地思索起来,难道自己以前和这家伙见过?还救了他的命?

  不记得了。

  她暂时还不打算让两枚鱼符“相认”,要是亮出了自己的那枚,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然而不管怎么解释,都会另他徒增不必要的猜测。

  那就先来探探他的底。

  “这东西还挺精致的,”姜见鱼故作好奇状,语气天真得令人发指,“是个什么呢?”

  越无疆心头一酥,颤了口气:“知道虎符么?”

  姜见鱼:“调兵用的,皇帝和带兵的将领各持一半,军令传至,两半虎符拼合无误,就可以调动千军万马。”

  他点了点头,往后靠着墙:“这枚铜鱼只有一半,我看和那虎符是一个道理,应该叫作‘鱼符’,做工相当精致,民间不会有这样的东西。”

  姜见鱼凑过去问,明知故问:“那女孩是个什么人?”

  越无疆拿来鱼符细细摸着鳞片:“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事情得从很久以前说起了,你想听吗?”

  废话!不然跟你绕这么多干嘛?

  而她平静地点了一下头,像个好学的小书生。

  “我想喝水。”他用下巴挑挑桌子,“口干舌燥的怎么讲故事?”

  贱人。

  姜见鱼在怨念中给他投喂了一杯冰凉彻骨的冷水,又上床坐到他身边,盖了层羊毛皮子。

  越无疆不露声色地笑了一下:“大约是在十年前,那时我十五岁,父君在青岩山东边的猎场狩猎,我跟二哥……”

  他顿了顿,轻轻叹息,“当时二哥还在,两个气盛的少年人,手里有个一弓半刃的,就觉得自己无敌了,想要合伙进山猎头熊虎之类的猛兽给臣子们显显眼,结果半只獐子都没瞧见,人就先迷了路。

  “俩人在林子里兜了大半天,越走越不对劲,走得天都快黑了,终于寻着一个树洞,二哥让我在那儿等着,他去找水。

  “也许是看我是个形单影只的小鬼,竟让一头豹子给盯上了,那我只能跑啊,弓都扔了,可咱们两条腿的,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

  “还蠢兮兮地绊了一跤,趴在地上的时候,我当场觉得自己要完,这辈子算是交代了,太子也白当了……”

  他娓娓道来,时间在他的声音中一厘一厘溜走,蜡烛静默地燃着,夜色愈来愈浓了。

  姜见鱼安安静静地听,想不到他还挺有说书的天赋,不知不觉蜷起身子往毯子里沉,轻轻靠上他肩头,拿他当个枕头。

  越无疆软下肩,让她靠得更舒服一点:“……后来的事,我至今都难以忘怀,那豹子没扑上来,倒是一个小姑娘从天而降落在了我身边……”

  他忍不住轻笑一声,“她呀,看模样比我还小不少,穿了个虎皮裙,手里拿着弹弓,好像是用弹弓打中了豹子的眼睛。

  “她身后还跟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子,凶狠狠地挥着根土长矛,吱哇乱叫地吼过来,硬是把那豹子给吓跑了。

  “等到安全了之后,我跟她道谢,她笑起来很好看,却没什么心思和我说话,忙着在草丛里找东西,似乎也不觉得她是救了我的命,好像打个豹子就跟玩一样。

  “还有啊,那个小胖子也挺逗的,年纪不大,个头比我都高,还不让我靠近小姑娘,防我跟防狼似的。

  “然后我二哥找来,他们俩像是不想见人,小姑娘个子小小的,人却可有气魄了,挥手喝了一个‘咱们走’,就像带兵回城一般,带着小胖子走了,连个招呼也不打。

  “最后走时,我在她翻找过的草丛里捡到了这个鱼符,上面沾着豹子的毛,觉得这应该是她要找的东西,就帮她收了起来,也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还给她。”

  姜见鱼把脑汁都搅出了泡,才模模糊糊地想起来一些,好像是有那么一件事。

  但毕竟在青岩山里迷路的人不少,遇上野兽都成了怂包,她到底救过几个也不记得了。

  自己的鱼符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弄丢的。

  那他就是当时那个跌了个狗吃屎的怂包。

  而他口中凶凶的小胖子,当然是黑八郎。

  越无疆说:“小姑娘有趣得很,一见面就要我叫她大王,那我就叫了她一声大——”

  他忽然卡住,直眉楞眼地看着姜见鱼。

  姜见鱼也瞅着他,两人几乎面贴面,大眼怼小眼地眨巴两下。

  他张了张口,继续道:“……所以我之前才问你‘大王’这两个字在西蜀有什么含义,因为你……在中秋那天喝醉了,也让我这么叫你。”

  “……”

  姜见鱼心说:我一定是有病,小时候狂的嘞,整天让人“大王大王”地叫自己,好像多么威风,长大变得正常了些,可竟也在醉酒后吐了妄言。

  她拎起心神,果断离开越无疆舒服的肩膀:“上次不是说过了么?就是‘好看、漂亮’的意思,是夸人的词儿,不信你去益都大街上转转,对着一个姑娘说‘你真是大王’,她们一准乐。”

  他眯起一双狐疑的眼睛。

  “那我还问你呢,”姜见鱼又赶紧岔开话题,“你这个二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既然他比你年长,为什么不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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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大王,妃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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