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边关风雪战,帝都酒醉年
月将离2020-02-09 05:003,664

  越康弦此等七岁小儿十分不靠谱,拍着胸脯保证能把浅井带出这个后场大院,他口中的“离开此处是小意思”原来就只是翻墙而已。

  结果一大一小一内官,这三个人几乎是在巡卫的眼皮子底下连滚带爬摔下了墙,被逮了个正着。

  越康弦小殿下还一本正经地作保,证明浅井不是“坏人”,而是“教自己遁墙幻术的师父”,可他的话也许在十年之后才会被守卫们当回事。

  浅井仍然顺利被扭送去往宫卫司,鉴于他是入宫卖艺的艺人,还要找万百戏来担责。

  可巧,万百戏半盏茶前才收到越无疆派人送来的口信,正需要了解这个扶桑人的底细,这扶桑人就惹了麻烦。

  万百戏一个老胖子,跑三步要喘几口气,收到消息后,被一个内官领着匆匆忙忙往外赶,与越无疆一行撞了个正着。

  万老胖子暗中为越无疆做事,偶尔会在密室中会见,蓬莱阁容纳走南闯北的戏班,常驻的说书人多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者,蓬莱阁便是一处网罗天下信息之所在,这些信息再通过万百戏之口为秦王主子所用。

  大庭广众下,二人并不能表现出过多交情,只是规矩地行了个礼。

  姜见鱼倒是不见外,大大方方与他打了个招呼:“万公,有时日没见,您老又福了不少啊。”

  万百戏赶忙还礼,客套了两句,正愁怎么与主子暗递消息,又看到她身边跟了个裹得密不透风的怪人,顿时想起来,正是浅井身边那个满脸烧坏了的女人。

  他立刻对越无疆使了个别有深意的眼色,指着“坏脸女人”道:“哎呀你啊,怎么出来了?你的伴当呢?那个叫浅井的,不守规矩在宫里翻墙,被宫卫给抓了,你也跑不了关系,得跟我一道去。”

  越无疆面儿上不闻不问,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把浅井捞出来。

  而姜见鱼看万百戏说着要来拉走段子初,脸上笑意倏地减了三分。

  谁也不能再带走姐姐!

  她一把挡下万百戏圆滚滚的藕节手:“万公,此人被我看上了,想带她回府里耍,你可别想拦。”

  “……”越无疆微叹一下:为什么感觉更怪了。

  段子初低着眼帘,在面罩下轻轻一笑:妹妹想带自己回去耍呢。

  万百戏不知内情,想起“坏脸女人”的骇人烧疤,额头微微渗汗,心说:公主您还真有品味,这满脸烂疤的竟都看得上。

  “公主看上的人,自然可以随意带走,不过么……”他朝后场的方向指了下手,“这些艺人入宫都是登记在册的,按戏班和人头进出,少一个就没法走,若是离宫时发现无故缺人,名头对不上,那不光同行的戏班要问罪,万某也得洗干净脖子等着铡刀。”

  姜见鱼:“……骗人,有这么严重?”

  “宫禁森严,”万百戏苦涩地点点头,“不容侥幸。”

  越无疆发现其中契机,嘴唇刚张开吸了一小缕气,就被不谋而合的姜见鱼抢了话,她对旁边一个管事的内官说:“那叫宫卫司把人放了,跟这人一块出宫,就说是我的意思。”

  万百戏眼球往越无疆那儿稍稍转去,请示他的意思。

  而他只缓慢地轻眨一下眼,同时微乎其微地点了一下头,几乎看不出任何动静,却已经向万百戏传达了意思。

  “你听到了,”越无疆又轻轻瞥了眼内官,“宁阳公主的意思。”

  内官恭敬欠身,领了令牌,带万百戏去宫卫司捞人。

  宫卫司那帮人被越康弦的胡搅蛮缠烦得秃头,正巴不得上面来条命令放人,可喜可贺地一来来了俩:秦王殿下的令牌和宁阳公主的意思。

  他们甚至连令牌都没看清,就掏钥匙开牢门,欢送瘟神似的把浅井给放了,还派一队人看着走到宫门边,等他的伴当。

  而另一边,越无疆和姜见鱼回到筵席中,戏台上还在曲调婉转地上演苦情戏,女人们一个个用帕子掩住满面忧伤,跟着花旦一起落了泪。

  男人早没了兴趣,三五坐在一起把酒作词、谈风论月,最后聊到北境的战事。

  万物入冬,生灵休眠,听闻北境大雪,战事也进入了暂停期。

  齐蜀联军和北凉军从最开始的旗开得胜,到后来各有胜负,再到近来,交锋得更加少了,双方依着几座城池为据,僵持不下,完全是在白白消耗。

  北凉守的那座城里,似乎已经弹尽粮绝,但总也没见炊烟断过,便有人猜他们杀马吃人吃树根,挖一锅黄土,兑了水能当粥喝。

  好在齐蜀两国联盟,富庶的西蜀承担了大部分的粮草供应,这才能让北境联军得以坚持下来,与吃土都能活的北凉野蛮人对抗。

  一场战争,拼的不光是兵力武力,更是财力和国家实力,在势均力敌的境况下,能不能耗得起就成了决胜的关键,到最后,只要能比对方多耗一天,就算是最终的胜利。

  这些官员微醺着高谈阔论,姜见鱼经过旁边不远处,几步路便听到了许多内容,还学到了好些事情,不免有些悲天悯人起来:这仗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北凉人怎么那么能熬?

  她与段子初不约而同地侧目瞥去一眼,紧接着同时想到:被抓去北凉的萧先生……此时不知如何……

  筵席再往里就是宗亲坐席,他们留段子初在外面等,让秋月陪着,自己二人则要进去向尊长告退。

  而越征早就走了,老爷子又是喝酒又是吹风,终于“如愿以偿”着了凉,几碗枇杷露都压不住他“抽风箱”,被太医强压着回去休息了。

  所以在座宾客都显得轻松随意,有忧国忧民的,也有没心没肺,还有些年迈老臣熬不住,越征一走,他们也拍拍屁股离宫。

  越无疆来到陶婉容旁边一礼,话不多半句地说:“贵妃,无疆和宁阳这便先回府了。”

  她对看戏没兴趣,觉得是又乱又吵不入流的玩意儿,本也要走,身子都离开椅面小半尺了,而见越无疆一来请退,又摆出尊长做派坐了回去,懒洋洋的一挑眉,语气责备:“陛下刚回宫,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走?亏得你还是个年长的。”

  姜见鱼瞧那阴阳怪气的样儿,忍不住想冲她两句,可她刚吸了一口气,正要发作,余光瞄见半步前于自己的越无疆,却忽然收住了气,憋回嗓子咽了下去。

  她在这种场合向来是不大说话的,她不会跟宫里的娘们绕弯弯,所有的假面假笑假客套,统统交给他就好。

  越无疆自打办了青州的案子,就愈发不愿装的温吞而让人小觑,言辞之间少留情面。

  眼下他也根本没打算跟陶婉容多说什么歉仄之词,理直气壮地顺着说:“是无疆失礼了,夜寒地冻,贵妃也早回吧。”

  陶婉容听话听音,这是在叫自己别多管闲事。

  她眯起细长的凤眼,弯成微妙的弧度,好似在笑,但更是在酝着一腔充满警惕敌意的狐疑:这个老三,从宗正寺出来时是还夹着尾巴的狗,不到一年,怎么尾巴开始往上翘了?想变狼不成?

  她没回话,越无疆也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微躬一礼,转身走了。

  越良弘带着宋氏不知从哪儿回来,遇上他们就随口问道:“三哥,三嫂,这么早就走?不再看会儿?”

  姜见鱼想起他在益都绑架袭风就来火,而越无疆依然能表现得淡定温雅,他不解释,只道:“好戏四弟就慢慢赏吧,我们先回了。”

  他冲宋氏礼貌颔了下首,带着姜见鱼继续走。

  “可惜啊,”越良弘捧着手炉,往戏台上看去一眼,“方才你没瞧见,父君心心念念的《会稽山背水战》换了人演角儿,他看得不痛快,怎么都不是原来那感觉,还真只有……呵呵,只有袭风才能演得像那么回事。”

  他加重了“袭风”二字,越无疆还未来得及转身,姜见鱼一甩脑袋回过头,长发在她肩旁荡成出了半片弧形,蔑然冷笑道:“是啊,袭风那么好的一名优,也不知是谁鬼鬼祟祟地把他绑了走,还一把火烧死他班子好几个弟兄,居然没事人似的回到老家欢欢喜喜过大年。”

  越良弘面无表情,片刻之后才浮现一些无足轻重的惊讶:“竟有这种事?他的班子如今是没了?”

  “需要我来说么?”越安纯幽幽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我的好四哥?”

  她的好四哥被这骤不及防的、自带阴风的嗓子一吓,手炉险些没捧稳,差点没掉出一肚子炭。

  “你这丫头!”越良弘极尽嫌弃地瞪了她一眼,却又难免气短。

  越安纯毫不闪避地瞪回去,两人怒目相视,暗自较着劲儿,谁也不甘先移开视线。

  越无疆本还担心妹妹吃亏,后见这俩人足足二三十次呼吸的光景都没眨眼,大眼怼小眼谁也不熟谁,完全是棋逢对手,不用自己帮忙。

  而姜见鱼这货也没闲着,当仁不让地站到越安纯一边,在越良弘的余光内,向他射去犀利的目光。

  越无疆两相观察,突然觉到一种不合时宜的趣意,有点忍俊不禁,索性抱起双臂,饶有兴致地观起战来。

  越良弘睁眼瞪着越安纯,左右的余光里是秦王夫妻俩的逼视,一人难敌六眼,很快被瞪的眼睛发疼,却还是不愿就此认输。

  一场孩子气的无声战争莫名鏖战着……

  宋氏终于察觉到一些不妥,忙借口拉走了越良弘,也算救丈夫于水火了。

  “跟我比瞪眼,呵,”越安纯看着他们的背影哂笑一下,“你还缺几两肉。”

  接着,一行人带着段子初上车驶向宫门,看到已在门边烤了半天火的浅井剑一。

  段子初已在车上简要说了自己与浅井剑一相遇的经过,姜见鱼信姐姐,但不信那个浅井、不相信跟定风班有关的任何人,可这人看起来又像个淳朴的邻家老弟,实在难以判断。

  越无疆掀帘瞥了眼浅井,他看起来很纳闷,还有点不安与期待,他知道“凌霜”就在这趟车里,企盼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像极了路边要饭的乞子,眼巴巴望着路人手里那一铜半子儿。

  他低声问姜见鱼:“你拿此人作何打算?”

  她闭眼想了想:“带回去,请二舅过目。”

继续阅读:第145章 双生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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