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伏击井陉关
月将离2020-02-16 05:003,462

  青龙寺。

  先后有四道披着厚重斗篷的身影两两一行从寺庙的废旧仓库中出来,分两路曲回绕行来到归云寨的暗桩货栈,里面已经有人在等。

  里外两方人见面只一点头,外面二人左右看看无人的小巷,就一个闪身进了门缝。

  “殿下、大王,我今早来时院中已经这样,兄弟们都没了,那扶桑人也死了。”

  此人姓何,为归云寨的暗桩之一,平日里伪作为秦王府送菜的菜农,负责联系货栈与王府互通消息。

  今日一早前来货栈,无人应门,便觉得蹊跷,翻墙而入后才发现了院中诸葛丙丁早已变得直挺挺的尸首,还有三颗弟兄们的人头,以及屋内两个婢女和浅井剑一。

  “我找了两遍愣是没找到那位公主,”何菜农急得团团转,“就先给王府送了信,看大王有何打算。”

  姜见鱼蹲在诸葛丙丁身边,对着毫无血色且已经发青的尸体,脑中一片震惊与空白,万万不信他就这么死了,立刻伸手去探他的颈脉。

  可偏巧,她明知二指指背所搭的部位向上半寸正是被利刃扎穿放血之处,但还是闭目仔细感受着,希望这冰冷僵硬的颈脉中依然能传来跳动的触感。

  血迹从又薄又窄的伤口中原地洇出一大滩暗红,渗进泥土,最后流进院中的排水槽里,在寒夜中凝成了一道细长坚硬的冰溪。

  “……”姜见鱼颤出一口寒气,看着诸葛丙丁不瞑目的眼睛,低沉地问道:“是谁?”

  她说完耐心地等了片时,又侧过耳朵,想从诸葛丙丁微张的嘴中听到一个可能的答案。

  可惜没有。

  姜见鱼想要帮他合目,但一松手,眼皮就拉扯回去,怎么都合不上,徒留一双死黑无神的没有灵魂的眼睛,像是带着残存的怨念,不愿妥协。

  她埋首咬了咬牙根,深吸一口气又用力呼出,一团急促又懊悔的白气从她低垂的帽檐下叹了出来。

  什么都无济于事,只能顺着他最后的视线朝一个方向看去——那里也许是段子初站过的地方。

  “鱼儿!”

  大门又闪进来三个人,曹黑二人接来了萧暮,他顶着宿醉未醒的头痛,昏昏沉沉地跑来,站到姜见鱼旁边,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明白过来,两股一软,几乎是半跌半摔地跪在诸葛丙丁身边,跪在一摊干血上,难以置信地摇了摇他的身子:“诸葛兄?”

  见没反应,又用力晃了晃,诸葛丙丁已经变得像一块纹丝不动的铁板,一拉一拽,整个尸体都跟着歪斜。

  萧暮不再敢碰,他本就过于敏感,现在情绪上头,突然伏在尸体上大哭起来。

  他本也住在货栈,昨晚受建安文士相邀赴宴、酩酊大醉在人家中留宿才躲过一劫,不然今天的货栈中,势必要多一具他的尸首。

  曹黑二人与何菜农闻声也不禁红了眼眶,货栈小院里顿时笼罩了一层压抑的黑云。

  黑八郎更是伤极而怒,抱来三颗滚得乱七八糟的脑袋摆成一排,朝他们磕了三个砸地头:“几位哥哥,等八郎抓到杀死你们的凶手,必要将他碎尸万段!以敬哥哥们在天之灵!”

  “浅井是自杀。”

  越无疆不紧不慢地从屋里出来,他已经把前前后后的屋子全都勘察了一遍,最后来到诸葛丙丁视线紧盯的墙边,看了眼泥地说道:“是那些戴面具的人。”

  曹二文当即收起伤感,拄着拐杖过来问道:“何以见得?”

  越无疆:“三个遭到斩首的兄弟均是被人一刀斩断脖颈,切口光滑顺平,可以推断凶徒力量极大,刀刃也极为锋利,不过光从这点也无法确定凶徒是谁。

  “这里有些残缺的脚印,来人身形相当高大,只有左脚完整,右脚后跟清晰,前脚掌却明显浅了许多,说明此人右脚受过伤,仅用用脚后跟发力,八成是个跛足……”

  他走到姜见鱼身后低头指了下尸体:“再看诸葛兄弟脖上的伤口,窄薄似线,绝不是寻常兵刃,诸葛兄弟身法不低,而能避开他的刀锋用这么细巧的兵器对他造成这种一击毙命之伤的人应当不多。

  “世人配带兵器要么用刀,要么用剑、用弓,或像鱼儿那样用匕首,再或是二舅用暗器,鲜少同时携带两种致命兵刃,所以凶徒很可能是两个人,现场却只有一人足印,很明显,另一个身法很轻。

  “二舅你曾与我说过,那戴着白面具的北凉细作轻功很好,使的一把能屈能卷的灵巧软剑,可藏于腰间出其不意,能造成这种伤口的,估计就是了。”

  曹二文眉头紧锁,人好似当场老了五岁:“话虽如此,可终究只是推断。”

  越无疆:“从用意反推凶徒其人,便能一目了然。他们杀了满院的人,独独带走段子初,足以见其目的,再往这个方向上去靠,结合她先前所说的经历,很快就能准确判断,算算时间,那些人目下应已出城。”

  黑八郎一记重拳砸地:“我去宰了他们!”

  他说着就要往外冲,姜见鱼严声厉喝:“站住!”

  他一个急停,呼哧呼哧喘着,绷着杀气腾腾的背影,心里的导火线已近燃尽,似乎能原地开炸:“再不去追就晚了!”

  姜见鱼没有接话,飞快地在脑中掠过一个个打算,忙得没空劝他。

  曹二文瞥向黑八郎叹了口气:“给我回来,听大王安排。”

  “立即放黑鸦通知所有北路城县的暗桩,放亮招子沿途盯紧,姓冷的势必会在接近北境时改走小道,等等……”姜见鱼忽然收了话音,转念一想,“离建安最近一处的关塞是哪里?”

  “井陉关,”越无疆道,“向西北方行车七日,快马只需三日。”

  姜见鱼果断道:“让各地暗桩直接去井陉关埋伏,也叫寨子里出人。”

  “大王如何确定他们会走关塞?”黑八郎罕见地多问了句话,“翻山越岭走那些人迹罕至的山林依然可以出关。”

  姜见鱼:“我姐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她的身孕已经显怀,姓冷的带着她只能坐车,车速还要稳妥而不至伤身,一路定会好生照料。先前萧先生应当也是如此不堪劳顿,若不是路上周全,他们根本没法活下去,所以姓冷的一定得另想办法蒙混出关,立刻出发,必能赶在他们前面。”

  黑八郎被诸葛丙丁的死冲乱了头脑,此刻终于冷静下来,将一腔愤怒压回腹中,拉走萧暮写黑鸦信去了,还要将诸葛丙丁的死讯通知回寨。

  姜见鱼看向曹二文:“回府备马,我要亲自去。”

  “你不能去!”越无疆当场否决,“此行凶险,未免暴露,你还是留在建安,也不必亲自出马,我会派人北上。”

  姜见鱼回眸望了他一眼,目光坚凝,语气充满不容置疑的果决:“她是我姐姐,我一定要亲手将她带回来,不惜暴露双生宁阳的秘密。”

  ……

  ……

  九日后,井陉关。

  归云寨的各路暗桩和越无疆派出的黑衣手下已经在通往井陉关必经之路两旁的荒村废院里潜伏了将近六日。

  诸葛甲乙听闻弟弟死讯,亲自带人下山驰援,誓要取那姓冷的项上人头给弟弟祭祭奠。

  然而面具人的身影却迟迟不见,就在连姜见鱼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时,派去前路的探子回来了。

  说是有一列黑衣车马队驶进山林,再出来时,全都伪装成了戴着枷锁镣铐的流犯,大约十人出头,由几个差役负责押送,这些流犯里有男有女,女子各个衣着宽大厚实,瞧不出那个有孕,离得太远也看不清脸。

  越无疆:“我来前查过,近期没有这种规模的流犯被放出,尚在正月,也不会选择于此时发配。”

  “八成就是这帮人,”姜见鱼慢慢擦着乌涟匕首的利刃,“我姐说过,软禁她的地方是一处堪称世外桃源的湖心小屋,同样有男有女,那么这些人或许都是姓冷的手下,看来这一回,他们是想彻底挪窝。”

  越无疆招来一个手下吩咐道:“务必截停这群人,切记不要惊动关塞守军,全部留活。”

  “遵命。”手下领命退下,出了破房门,反身一挥手,数道轻捷迅疾的黑色身影从房顶而落,四下散开,没入了远近的荒树丛中。

  姜见鱼回头看了看:“他们……可靠么?”

  “这么说吧,”越无疆边说边系紧刀鞘和袖箭,“这些人之于我,好比你父皇的死士之于他一样。”

  “所以他们是你的死士?”

  越无疆轻点了一下头:“算是。”

  姜见鱼苦笑道:“你这废太子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豢养死士,就不怕你老爹知道后重罚?没准连帝子都当不了了。”

  他意味深长地挑了下眉:“那可不好说。”

  此时黑八郎一跃入屋询问下一步,两人不再废话,招呼弟兄们分头埋伏在道边的废院和老树后面等待时机。

  待众人纷纷蹲好点后,各自蒙起脸面,终于做了一回不能露出真容的人。

  姜见鱼复杂地看了丈夫一眼:“你不必随我一起的。”

  越无疆拢正黑面巾:“你是我妻子,夫妻一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当仁不让,这么危险的事,我才舍不得让你一个人来。”

  姜见鱼弯了弯眉眼:“可我们都不在建安,你老爹那儿怎么交代的?”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他宠责她一句,“不是向来不管旁人的看法么?”

  姜见鱼:“这不是看法的问题吧,而是——”

  “嘘——”越无疆轻声打断他,警惕地听向窗外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人来了。”

继续阅读:第152章 “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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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大王,妃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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