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残阳的光辉折射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河岸边坐落着一间青砖瓦房,四周设着栅栏围成小院,院子里散养着几只鸡禽,刚下完蛋的母鸡来回奔跑,发出咯咯叫声,一切都透着祥和的气息,俨然一副描绘农家小院的山水画卷。
穿着一身素白衣衫的林笑娣端着一个木盆,木盆里放着几件污衣和一捧皂角,从栅栏门中走出,穿过一条并不甚宽的黄泥马路来到路边河流前站定,然后弯腰放下木盆,开始洗涤盆里的污衣。
自从白阿飞死后,林笑娣这些年始终一个人住在这里,虽然称不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洗衣做饭这些琐碎小事,已经成为构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从木盆里拿出一件下裳,林笑娣稍显粗糙的手指捻住下裳两端,在清澈的河水中摆了几摆,然后将浸湿的下裳平整放在河岸边一块青石板上,抓了把皂角揉碎后,在下裳上涂抹均匀,用手揉搓几下后又抓起一旁放置已久的木槌轻轻在下裳上敲打起来。
一切都是那么熟练,这一套动作,早在白阿飞还活着的时候,林笑娣就已经无比娴熟,她那时候虽然贵为潮州帮帮主夫人,可实际上并没有过着所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操持家中事务对她来说最为普通不过,无论是帮主夫人抑或是现在独居寡妇的身份,对林笑娣来说都始终如一。
河水湍湍流淌,木盆里原本就没有几件污衣,所以林笑娣很快就将之清洗完大半,只剩下最后一件素白色衣衫。
林笑娣拢了拢耳边垂下来的发丝,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将那件素白色衣衫在水中摆了几摆,正欲往上面撒上皂角,却好似发现了什么,轻咦一声,一双柳眉不自觉蹙了起来。
林笑娣捧着被浸湿的衣衫,凑近仔细看了几眼,却见原本只是沾染了灰渍的素白衣衫上,现在却夹带着几缕淡淡的红色。
她皱着眉头将衣衫再次放进小河中,重新摆动几下,拿起来再看时,赫然发觉之前那几缕好似丝线一样的红色痕迹非但消失,反倒印得更多了。
林笑娣捧着衣衫愣了愣神,伸手摸了把衣衫上沾染的红色痕迹,手指捻动几下,放在鼻尖轻嗅过后,脸色突然一变。
从小便开始学医得林笑娣对这个味道最为熟悉不过,正是鲜血的味道。
林笑娣放下衣衫,双手掬了一捧河水,便看见手心中原本清澈得河水,此时隐隐有些发红。
她身处下游,见到这样的场景,下意识便往上游望去,就看见河道上游湍流的河水中,一个人影上下浮沉,在河水冲刷下,正逐渐朝自己所在的位置迅速靠近。
……
砰!砰!
两道沉闷的撞击声先后响起,间隔不过一秒时间,紧接着,永幸赌场两扇木制的雕花大门几乎同时碎裂开来,两名看场的潮州帮成员倒飞出来,重重的摔在赌档外的街道上,引来过往行人们阵阵惊呼。
随着大门被撞碎,赌档里的赌徒们登时乱成一锅粥,惊慌往外逃窜。
秦锐嘴里叼着牙签,静静的站在门口,任由洪流一般的赌徒们从自己身边哭喊着穿过,目光冰冷的掠过赌场四周,就看见四下里已经有一批身着黑衫的青年抽出砍刀,正神色不善的朝自己逼近。
“扑你阿母!边个够胆来我哋潮州帮个场搞事!”
一名距离秦锐最近的潮州帮青年举起收中砍刀,口里一面喝骂着,一面劈头便往秦锐身上砍去。
“潮州帮,哼!”
秦锐不屑的开口说了一句,突然吐出口里的牙签,正中持刀砍来的青年脸上,对方的动作也因此为之一顿。
借着这片刻的停顿,秦锐双臂如出洞狂蟒,左右交错缠上青年握刀的手臂,然后猛地发力一绞,只听得一阵骨裂声噼啪响起,持刀的青年痛苦哀嚎,一双眼珠几乎鼓了出来,手中砍刀再也拿捏不住,往地上掉去。
秦锐陡然撤手,变拳为掌,五指往前戳去,犹如灵蛇吐信一般正中青年的咽喉,后者原本还因为手臂骨折断裂而哀嚎不已,被秦锐击中咽喉后发出咕的一声,整个人便往后栽倒。
这一切皆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秦锐击倒对方之后,那柄脱手的砍刀尚未坠地。
秦锐脚尖往前一伸,恰好借住下坠的砍刀,然后脚尖又往上一挑,已经伸手握住本属于潮州帮青年的那柄砍刀。
“好久没有试过揸刀,都快不记得怎么用了,今天就同你们慢慢玩嘢!”
手握宽背砍刀,秦锐挽了个漂亮的刀花,脚下突然发力,纵身跃上一张赌桌,刀芒划过,一名持刀的潮州帮青年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手腕一痛,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便出现在腕子上。
随后,秦锐又是两刀劈出,每一刀下去,都分毫不差正中对方的手腕,恰到好处割断其手腕上的筋脉。
洪家拳以风格多变的拳法著称,但在兵刃上,同样不容小觑。
单论刀法为主的兵刃,洪家拳便有风雷劈挂单刀、五行包肘刀、子母梅花双刀、蝴蝶双刀和恒月双刀这五种,而能将力道控制到如秦锐现在这么精妙的程度,正是洪家拳五种刀法当中以轻灵见长的蝴蝶双刀。
蝴蝶双刀,本是两把长不过三十公分的轻巧短刀,但秦锐现在手里的宽背砍刀却足有五十公分,重量也大不相同。使用如此兵刃尚能将随心所欲的控制力道,足见秦锐在洪家拳上所下功夫之深!
接连废了三个青年的手腕,秦锐站在赌桌之上,横刀而立,笑着冲桌台下一群青年说道:“放心,我刚从秀城跑路过来,还不想又因为人命官司跑路,最多让你们一世都揸不了刀嘛!”
台下,足有二三十人的黑衣持刀青年,此时脸上纷纷露出惊恐之色,犹豫踌躇间,竟然再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对秦锐出手。
“你们不敢动手?那我就不客气了!”
秦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要怪,就怪你们帮主不知好歹,我今日只是过来收少少利息!”
话音落定,秦锐从赌桌上一跃而下,手中砍刀划过一名青年的手腕,然后头也不回,拧腰凌空而起,朝着身后一记扫腿,将背后一名准备偷袭的青年踢的满嘴牙齿都飞了出来!
潮州帮的持刀青年似乎也意识到,秦锐今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他们善罢甘休,强压下心头的恐惧,二三十个人发出阵阵喊杀声,举起手中砍刀,潮水般涌向秦锐。
人头攒动下,秦锐的身影已经被淹没在内,接连挡住几把劈砍而来的砍刀,秦锐脸上神色愈发癫狂。
“哈哈!好过瘾!”
话一出口,秦锐一手运刀,一手运拳,顷刻间便废了一名持刀青年的手腕,然后又将另一名青年轰飞出去!
只是永幸赌档终究是潮州帮旗下最大的赌档,往日里三十个看场小弟,饶是秦锐一副刚猛强横的姿态,连废数人,但对方人多势众,秦锐刚一打开缺口,立刻又有新的成员补充上来。
一时间,赌档内刀锋碰撞的叮当声,潮州帮青年的喊杀声响成一片,街道上空无一人,之前往来行走的路人们,此时都缩在路边藏好身形,伸长脖子顺着永幸赌档被打碎的两扇门板往里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