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鳞片是谁的?王氏后来去问了观星阁的弟子,那些老人说仿佛是瑞兽赢鱼的,仿佛又不是。而镇守观星阁三大长老一直在闭关。
王氏笃定那鳞片是刘高为她抓住的重要线索,看着那张焦黑的脸,愈加悲从中来。
“太后。”
耳边轻声的呼唤让王氏微微一怔。
原来是东方御之。
王氏应了一声:“御之,你坐到哀家身边来。”
东方御之恭敬道:“喏。”然后,他牵着王氏的手,坐在了她身边。
东方御之与刘高有许多相似的地方,面相清秀却寡淡,换言之,生得非常标致,乍一看却不夺目耀眼。细看久了,才觉得他这张脸惊为天人。
王氏喜欢这个调调,把东方御之当成是刘高再生一般宠爱。
“这几天调查有什么进展吗?”
王氏没有什么能说体己话的人,除了一个随嫁的老宫女,就只有心爱的刘高。
失去刘高,比失去一条臂膀更让她心痛。
现在她把许多关于藏经楼走水一案的事情都告诉了东方御之,这些天东方御之正在积极奔走,寻找真凶。
“那天有一个伪装成连春的男人和多福换了班,子时以后混入了藏经楼,后来就走水了,不知道火是不是他放的。据说他之前跟太后身边的小宫女璎秋很熟,我也审问了璎秋,她说对方是一个很漂亮的男人,不过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蠢物。”王氏恨道。
死就死了,被人愚弄,却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以后不能再让这么蠢的人进宫里当差。”
“太后息怒。”东方御之的声音沉稳温柔,“不管怎么说,那男人一定是赢鱼的党羽。抓到主谋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那妖女把事情交给了那个叫作陈瑜的猎妖师,哀家并不放心。”
“太后不必忧心,有观星阁在,此事不会有任何差错。”
王氏还是烦躁地揉着山根,道:“哀家只是担心那贼人还留在这宫里做赢鱼的内应,就算掘地三尺,哀家也要把那男人找到。”
东方御之柔顺地点头,自然而然地替王氏松骨。
离开文华殿,东方御之缓步前行。
一道活水沿着沿路的沟渠流淌,东方御之顺着沟渠流淌的方向走,走到百芳亭前。
鸟笼外多了一只洁白的鸟儿,脚上绑着一个小竹筒。东方御之取下拆开盖子看了眼,嘴角微微挑起。
陈瑜传回的消息,航船在驶向东海的途中遇到了蜃怪的袭击,船沉了,她也与姜白术、任善失散。
东方御之把纸条放回原处。
他喜欢这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感觉。只是坐在这里享受锦衣玉食,大局便尽在他手。
“陈姑娘,”幽城,航船刚刚入港,陈瑜便向众人辞行,速度之快,相绣不得不连连喊她的名字,“陈姑娘,你等等我。”
陈瑜仿佛没有听见,脚下动作风快。
“陈姑娘!”相绣一把抓住了她胳膊,陈瑜皱眉,道:“你干什么?”
“你就这么走了?”相绣惊讶道,“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
陈瑜诧异地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嬉皮笑脸的,没有一点儿风度。
这个男人除了长得秀气,实在没有值得陈瑜称道的地方。
她自认为不必和对方告别,于是淡淡道:“我要走了,你不要再跟着我。”
相绣仿佛想留下她似的:“我还欠姑娘一桶酒钱,你不要了?”
“不要了。”陈瑜懒得废话,“你救了我,远远值得上那一桶酒。”
逐客令下得很明显了,陈瑜越过相绣。她着急,因为她和姜白术失散了将近三天。他们约好,若是失散了,会在附近的城镇留下人参记号。沿着乞丐蹲守的街角寻找,沿着可以歇脚的客栈走,总能找到的。
“陈姑娘!”相绣那烦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不是想去东海吗,我有办法!”
陈瑜的步子猛然顿住。
“你?”
“也不是我,只是一个传说,要找到可以避开妖邪的菩提血才可以顺利抵达东海,否则沿路妖怪那么多,你们永远也无法抵达东海。”
陈瑜发誓,她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菩提血这个词。
“你怎么知道?”她无法不怀疑相绣。
“我落第以后游走到幽城,常常在海边流连,这边的渔民都这么说,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他们。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是菩提血。”
陈瑜将信将疑。
但是相绣一个普通的读书人,说得有理有据,她不能一直犯疑心病。
“谢谢。”陈瑜认真道,“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不如就在这里道别。”
她把话说得明明白白,希望这个男人不要再纠缠下去。如果她的感觉没有错,自从他将她救上小船后,相绣看她的眼光就变了。
在一段感情将要开始的时候,她会很干脆地斩断。这些年来,就算是执着的姜白术,也找不到一点僭越的机会。
相绣微微一愣,继而笑道:“陈姑娘,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吗?为什么不去我家,让我款待一番。就算是找人,我叫人帮忙,比你一个人快多了。”
陈瑜没有回答。
她不傻。
“我已经二十多岁了。”陈瑜吸了一口冷气,才镇定地继续说下去,“公子一表人才,也不过弱冠,不必在意这一点小小的缘分。何况,我也不需要多一个朋友。”
也就是说,恋人与朋友都不想结交。
相绣立在她面前,隔着熙攘的人群,一时无言。他只觉得陈瑜将自己装进了一个坚硬的壳内。
陈瑜瞧他不再说了,转身便走。身后的相绣忽然喃喃自语:“才二十多岁,你更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她在更年轻一些的时候又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