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另一种方式,难道是……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眉眼,不知道为什么,心跳骤然变得很快。
而这样的改变,有些猝不及防,也有些危险。
我刚想冷声开口,让他离我远一些,别以为用口头上的婚约就想做这种逾矩的事,我不吃他这一套。
然后我听到他问:“你在想什么?”
我下意识地反驳:“我才没有乱想!”
贺宸渊这时低低笑了声,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在笑什么,他已经主动说道:“嗯,你不是在胡思乱想,只是信不过我而已。”
他的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我就是觉得,他在拐着弯地挖苦我。
我正想着要怎么怼回去,就听到“咔哒”一声。
低头一瞧,原来是他帮我解开了安全带。
“下车吧。”他坐直身体,语气也恢复如常,仿佛方才的一切举动只是为了帮我解开安全带。
要是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好像是我有些自作多情了。
我有些囧了,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栽了个跟头,真是失策,也有些丢脸。
我默默转过头,不想再看他一眼。
贺宸渊打开了车门,见我还不动弹,便说:“看来你还舍不得走,那我陪你再待一会儿。”
说着他还真像是要关上车门重新坐回来一样。
我一听白眼简直要翻出来了,谁舍不得走了,谁想跟他待在一起了,要不要这么自以为是!
愤懑地瞪他一眼,我深吸一口气,麻利地下了车。
贺宸渊带我回来这,开始我以为他有别的目的,可很快我就发现,他好像真的只是为了吃顿晚餐。
这……更让人觉得可怕好不好。
贺宸渊将大衣随手搭在了沙发边,然后挽起了白色衬衫的袖口,他看了我一眼,说:“没事的话来给我打个下手。”
我:“……你该不会要自己做饭吧?”
“不然呢,我们就这样看着对方就能吃饱吗?”
我:“……”
吃不饱,可早就气饱了!
贺宸渊见我还站着不动,于是拿出了先前的那个话题:“想让我解答你的疑惑,就得相应付出一些代价。”
代价……当时他说的是,可以用另一种方式交换,难道……
“嗯,代价就是,来帮我洗菜。”
“……”
……
化身洗菜工到底有多憋屈,我就不再赘述了。
累倒是不累,就是心里很不平衡啊。
我也挽起袖口,脖子上挂着围裙,站在洗水池旁,盯着一堆的菜,实在说不出有任何的欢喜。
而从来没踏进厨房一步,身上也从未沾染过烟火气的男人,此刻倒显得闲适得多。
一开始我对他是否会做饭这件事持绝对的反对意见,想想也是不可能,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走到哪都是前呼后拥的,怎么可能会洗手作羹汤呢?
但很快,现实告诉我,人呐,还是不要带着固有的成见看人,容易看走眼。
贺宸渊“操控”厨房的技术,比起我来,显然并不逊色。
“愣着干什么,把洗好的菜拿过来。”某位“大厨”吩咐道。
我再不乐意,也没想着在厨房里跟他干一架,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把东西递了过去。
贺宸渊含笑看了我一眼,似乎觉得我这“小工”干的不错。
我则是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仅此一次,下回你看看我还听不听你的使唤。
之后贺宸渊倒是没再需要我做什么,甚至我还被他“赶”出了厨房,窝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等着开饭。
周围明灯一片,到处闪烁着微黄静谧的光,跟外面暗黑的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厨房时不时传来的餐具轻微的磕碰声,飘来的阵阵热汤饭的香味,着实让人产生了一种错觉。
这好像就是寻常人家晚餐时的场景,又平淡,又悠远,又……幸福。
当然,跟这样美好的词汇关联起来的所有,都是想象。
半个多小时后,今天的晚餐终于盛上了桌。
虽说之前我已经知道贺宸渊这人几乎无所不能,但当他真的像变魔术一样变出一桌菜的时候,我还是有种惊叹,这个世界太玄幻了,这个人到底有什么不会做。
说起来,先前我下厨的时候还总在他面前自夸,别的不敢说,厨艺这块我是真的拿捏得死死的,时他笑的意味深长,我还有点不服气,心想着你一个不会做饭的人嘴还挺挑,有的吃就不错了。
但原来,人家还真的有挑的资本。
贺宸渊见我看着餐桌有些出神,便抬手敲了一下我的脑门,轻笑道:“洗手吃饭。”
我反应过来之后真的很想送他一个白眼,麻烦你不要动手动脚的好不好!我们两个还没有任何关系!
贺宸渊才不顾及我现在的心情,估计他也能猜的出来,我对他没个好脾气。
真正坐到餐桌前,其实我真的有点饿了,不过还下意识地有些端着。
贺宸渊却也没再劝我,只是拿起餐具,不紧不慢优雅地吃了起来。
看他没有要跟我说话的意思,我自己端坐着也有些尴尬,想了想,都到这一步了,还弄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半点用处也没有,还让自己变得挺可笑的。
低头喝了口汤,我润了润有些干渴的喉咙,然后我说:“今天你找我来,应该不是只为了吃顿饭吧。”
贺宸渊慢慢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他终于看向我,面色平静无波,语气也是:“先吃饭。”
“你觉得我们两个真的能相安无事地坐在一起吃饭?”我呵笑,“别以为我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一点都没有忘。”
“嗯,忘不了也好。”他居然顺着我的话往下说,“你想怎么算账都随你开心,但是现在,先把这顿饭吃完。”
“你……”我语塞,又气结,他是拿准了我对他无计可施对吧,我看着就那么软弱可欺?
贺宸渊大概能猜到我在想什么,他的嘴角轻轻扯了扯,不是真的在笑,更像是想到了什么,在感叹和嘲弄。
“你以为我现在做的每件事都是在算计你,想从你身上挖掘到什么利益,对吗?”
我没说话,但这相当于默认,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换句话说,我早就大彻大悟了。
对这个男人来说,爱情什么都算不上,每个人的身上,都可以明码标价。
“所以我很想知道,都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我的身体微微后倾,靠在了椅背上,与他拉开最大的距离。
“有什么利用价值……”他低低重复了遍,盯着桌面看了会儿,似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过了会儿,他给出了答案,一个,我怎么也想不到的答案。
“能让我花心思准备这一餐的人,应该只有你。”
我:“……我在很认真地问你。”
“难道我不是很认真地在回答。”
我:“……”
我发现这个男人就是有这种本事,堵得人哑口无言,让人心口也跟着堵得慌,对他的话无法辩驳。
我移开了目光,深深吸了口气,突然觉得,这些话还是不要再聊了,还是先吃饭比较好。
默不吭声吃完这顿饭,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承担起了洗碗的工作。
饭是人家做的,碗再叫人家洗,是有点不太合适哈,我也不习惯吃白食,而且贺宸渊跟一堆布满油渍的锅碗瓢盆打交道的场景,那画面简直太美,我都不敢想。
贺宸渊见我如此“自觉”,倒是也欣然接受了,还不忘多说一句:“以后家里的事,你来安排。”
什么叫……家里的事我来安排?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对他三番两次说出这种让人浮想联翩的话,我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
贺宸渊却没有丝毫觉得自个儿不妥的想法,他还“好意”地提醒我:“时间不早了,要是不想晚上留在这过夜,你得抓紧时间了。”
我:“……谢谢你的提醒!”
三下五除二把厨房收拾干净,走出来的时候,我一看时间,果真已经快到了九点。
贺宸渊这时候似乎是在书房,我能隐约听到键盘敲击的声音。
此时此刻我是想直接走人的,这里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多待,只不过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我也觉得不太合适,去找贺宸渊道个别?那也有够别扭的。
生活总是迭出不穷地给人制造难题,尤其是对我从来没有过手软。
为了这点小事,我足足纠结了得有将近十分钟,最终让我做出决断的,是贺宸渊的出现。
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随手垂在身侧,缓步走到我面前。
“我……”我刚想说我要走,他便打断了我。
“这份文件,你先看完。”他将东西递给我。
我有些迟疑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来。
“婚前协议书”。
封面上写着这几个大字。
我的手指猛然一紧,心也咯噔一下。
他居然……他居然拟出这种东西,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贺宸渊面色轻淡,比起我的震惊,他则像是在做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一般。
“你信不过我,就试着相信法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