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太太。
这个称号可真够讽刺的。
不过当着秦皓的面，我也懒得跟他呛起来，省的让人看笑话。
我还接着肖若兰的电话，这个时候，我面色不佳地重新拿起手机，对肖若兰说：“我这边有点事，晚些时候再给你打过去。”
肖若兰许是听到了方才贺宸渊的声音，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些八卦地问：“喂，是不是你老公去了？”
老……公？！
我真是被弄得一个头两个大了，先是说了个“贺太太”，这下子又来了个“老公”，我跟贺宸渊是那种关系吗？！
……嗯，好像即将是。
可现在我还是未婚未嫁的单身女性，我很讨厌把这样的名号都加诸在我的身上，特别讨厌！
长吸一口气，我挂了电话，然后对来的两人冷冰冰说：“还是去之前约好的地方吧，给我一点时间准备一下。”
贺宸渊淡淡笑了笑，也不知道是笑自己的目的得逞啊，还是单纯觉得我无可奈何的样子好笑。
“好，我等你，这次可以比十分钟久一点。”
我：“……我会看着办。”
说完我“砰”得关上了房门，将碍眼的某人拒之门外。
不过虽说心里有些郁闷，但我是个实在不喜欢让别人等的人，收拾的东西手脚不自觉地麻利，出门的时候，我看了眼时间，不过将将过了十分钟。
贺宸渊那个人还真是把什么都算到了，我也是愈发地暴躁了，以后这日子怎么过啊，简直没法过了！
驱车前往公证地点的时候，我跟贺宸渊坐在后面，徐冲开车，秦皓则是坐在副驾驶，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似乎对后面发生的一切一点都不感兴趣。
我也没有丝毫要交谈的想法，一靠在车座上就有些出神，可并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脑子里又有些混乱，完全理不出个头绪。
那个所谓的婚前协议，看似是为了保障我的利益，对我有好处的，我也不是什么圣人，对我有利的事，我不会傻乎乎地推出去。
不过我心里总觉得有些忐忑，大概是对先前的事有些心有余悸，我生怕再踩进了什么坑里，按照某人的城府心机，这种可能性倒是更大一些。
许是我下意识地瞥了身边的人一眼，贺宸渊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眼神，他终于是先开口了：“又在心里怎么编排我呢？”
我：“……你不要总是这么多疑好不好。”
说这话的时候我是有点心虚的，因为我不光在编排他，什么居心叵测的反派形象也一股脑地往他头上安，他知道了估计得气死。
我默默转头看向窗外，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贺宸渊倒是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计较。
又过了会儿，我听到他淡淡的，有些不甚真实的声音传来：“婚期定在了下月初，年前。”
“什么？！”这下子我是真的惊住了。
婚期……
“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我忍不住拔高声音，“而且时间这么赶……”
贺宸渊看向我，目光和语气都是极沉静的：“我现在就是跟你商量，时间不算紧张，不需要你做什么准备。”
“你这哪是商量的架势，分明就是已经定好了来告知我一声，我有拒绝的权利吗？”我嘲讽地说。
贺宸渊对我的质问却不甚赞同：“这个时间，对你来说是最合适的。”
我呵笑：“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凭什么来替我评判？”
贺宸渊像是还有话没说完，不过这里并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他似是也有些顾忌，所以并没说下去。
他只是伸出手，轻轻掐了一下我的右侧脸颊，好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小刺猬一样：“你向来相信眼见为实，那就等等看吧，看看，这是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我避开他的手，还是没办法平息心里的郁气。
“你不需要做出事事为我好的架势，要是放在两个月以前，我会相信你的。现在……”
现在，信任这种东西对彼此来说，都是奢侈。
在我跟贺宸渊说话的时候，车内的气氛极静，安静得好像另外两个人不存在一样。
徐冲怕是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所以已经能够做到淡定，而秦皓，不知道他心里是不是在意外，一对即将结成夫妻的男女，私底下竟是这样的剑拔弩张。
我也不想在人前露怯，更不想让谁看我的笑话，不过有的时候，我刻意不制造冲突，有的人反倒主动来挑起矛盾，我自然也不能落得下风。
到了公证地点，我看到高耸巍峨的写字楼，站定住脚步。
然后我面对向贺宸渊，说：“你真的想好了？签了这个字，以后如果我们离了婚，我会分走一大笔财产，而你什么都得不到。”
贺宸渊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我觉得他不是不在意，他只是很享受这种什么事都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只要你开心就好。”他又是这副完全为我好完全替我着想的调调，顺带还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嫌弃地拨开了他的手，又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什么小狗，干嘛总是这么摸来摸去的，我们很熟吗？
公证的程序虽然有些繁琐，但一个流程下来还是蛮顺利的，顺利到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就这样，我就平白得到了那么大一笔钱的保障？
以后要么我在贺家享尽贺太太的荣光，要么，也能拿到一大笔钱钱财，后半生过得逍遥自在。
看上去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放在以前，我都不相信这样的好运气能降临到我身上，当然，现在也不能完全相信。
整个过程贺宸渊都把事情全权交给秦皓处理，后者相当的专业，也尤为地利落，没出半点差错和纰漏。
而他也像是不认识我说的，我从他的眼里看不到半点熟悉的痕迹。
看来他是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想。
公证程序结束后，贺宸渊有事要先走，这回他没有把徐冲留下来给我当司机，而是问秦皓有没有时间，能不能麻烦他送我一程。
我跟秦皓都是一愣，而后者反应地很快，点点头说，他的车就在楼下，他很乐意效劳。
这件事看上去很随意，可我觉得贺宸渊绝不会做出无缘无语的举动，以他的记性，肯定知道我跟秦皓认识，不光认识，当初我们两个还曾有过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很可能继续往下发展的关系。
此时他将我们两个凑在一块，我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的意图了。
我觉得我不能这样听之任之，于是在贺宸渊要走的时候，我追上去，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贺宸渊对我的举动似是有些惊讶，也是，这样的行为，对现在的我们来说，有点出乎意料地亲密了。
但我的声音还是硬邦邦的：“你就这么走了？”
贺宸渊轻轻挑了一下眉：“不然呢？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谁要跟你一起走……”我已经习惯下意识地反驳，不过又很快想起来，是我主动拉住人家的，这样好像有那么点不讲理的样子。
于是我轻咳一声，稍微缓了缓语气说：“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有什么事晚上再说吧，现在我没有时间。”他拒绝的也毫不犹豫，“秦律师先送你回家，晚上我们再联系。”
“晚上……晚上我也没有时间，你不要联系我了！”
我莫名来了气，堵在心口上有点不顺，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要求没能得到满足吧，打从心底里，我认为现在的贺宸渊该是对我百依百顺的，毕竟一直以来促成如今这种局面的人是他，他总不会想着打破来之不易的情境，功亏一篑吧。
只是我真的从来没有看透过他，几乎是每一次，他都跟我的想法背道而驰。
看着徐冲开着车驶离了我的视线，我这才收回目光，忍着心下的些许焦躁，看向秦皓。
“那个……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不用麻烦秦律师了。”我有些尴尬，怕自己表现出熟络，让人家觉得不自在。
秦皓原本还是那副极为专业严肃的样子，听到这句话，我听到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轻叹说：“好久不见了，沈小姐。”
哦，原来他是记得我的。
这个认知对我来说没造成什么心绪的起伏，我也淡笑着应了句：“是啊，上次在青城你帮了我不少的忙，我都没找着机会好好谢谢你呢。今天能看到你，我也很高兴。”
秦皓闻言似是有些欲言又止，我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发生了些变化，可很快，他将这些异常隐了去，又变换成那种职业律师的面貌。
“这些都是我受贺先生的嘱托，应该做的。”他说。
提到贺宸渊，这个话题就可以戛然而止了。
之前秦皓突然离开青城，也断了跟我的联系，就是贺宸渊的手笔，前者受雇于他，也忌惮着他，做出这样的选择，我完全能够理解，因此我也没有什么责怪和怨愤。
这个时候再说起来，只是让秦皓更为难而已。
我轻轻点了点头，答：“秦律师的确是很尽责了，我还是说声谢谢吧，接不接受都随你。”
说完我以为秦皓也会就此打住，可没想到，他竟是又说了句：“当初贺先生就在沈小姐身上花了很多心思，能亲眼见证您二位的结合……也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