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轩楼，二楼。
兰新喘着粗气回来，脸上还带着喜色，本想将自己打听到的好消息告诉云初然，没成想这柏轩楼里头竟然没有人！
小红笑吟吟地端上茶来，幸灾乐祸地说起椽华堂发生的事，虽然因此将军府多少会有人说些闲话，但尹景曜什么作风，众人也不是不知道，老将军常年在外征战，受责最多的还是管教不严的严淑惠而已。
严淑惠这些日子总是让人压着自己的人不要轻易闹出矛盾，明显就是在憋什么大招，结果她还没有出手，尹景曜先自己给自己的亲娘挖了个坑！
想起那天被尹景曜堵住说话还险些动手的事，小红心里就是一阵畅快。
“听说里面鬼哭狼嚎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啊，老将军这次是动了真火了！”
小红摇头轻叹，“只是那个媚香贪婪，好端端的偏偏被带来了将军府，她也不想想，将军府是什么门楣，就是五品京官的小姐上门都要先送拜帖的，她一个陪人睡觉的妓女，竟然还妄想着一步登天？笑死人了。”
兰新没想到自己才出去这一日，将军府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忍不住问道：“那个媚香是什么人？”
“就是妓女啊。”小红道。
“妓女多了去了，哪一家的？”想起今天他们跟踪而去的地方，兰新心头一动，“奇了怪了，这都快过年了，人人都在盯着将军府，这尹景曜怎么还这么不小心竟然把人带回了府里？”
小红撇嘴，“尹景曜那就是色中饿鬼转世！谁知道他起了什么心思？没准那媚香生得国色天香让他一睡难忘呢？”
兰新忍俊不禁，伸手推推她，“哎呀小红姐姐，我没跟你开玩笑呢，你就说说那个媚香，到底是哪一座楼的？”
小红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怎么，难道你们今天也去了花街柳巷？你要是急着知道，我现在出去打听打听？”
兰新正要点头，余光忽然看见门口走进来几个人，顿时笑开，“得，墨韵来了，她应该知道。”
小红点点头，搓搓手转身，这天冷的，她伺候了一回茶，也该睡觉了。
那厢墨韵和尹珏城、云初然一齐回来，几个人脸上表情都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坏，有些平淡无味的感觉，还打着哈欠。
“小姐！”兰新高兴地蹦起来。
云初然眼睛一亮，快步走到她面前，眼睛从上往下看了她好几遍，“怎么现在才回来？可是计划里出了什么变故？云脉他们呢？”
“计划是有些变化，不过一且还在云脉掌控中，”兰新看向尹珏城，“少将军，云渺让我给您传句话，他已经跟到人了，请问什么时候可以动手？”
“不急，”尹珏城波澜不惊，又问，“为何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兰新默了一下，为难道：“因为那两兄弟带我们去的是……花街柳巷，青楼妓院。里面人实在太多了，咱们带去的人不够，我……我又不是个喜欢用脑子的。”
所以还是需要云脉留下指挥。
尹珏城惊讶，同云初然飞快地对了一眼，目光沉沉的，“又是青楼？”
“真巧，”云初然若有所思，“我们派人跟踪查探的去向是青楼，而尹景曜又刚好带了个青楼女子回来……青楼人来人往，很是不好查探，也很是容易脱身。”
难怪他们带了那么多人去，云脉却还是需要临阵指挥。
兰新见两人相顾无言，有些焦急，“尹景曜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到底是哪座青楼的人啊？该不会正好是春风楼的吧？”
几人刷地看向墨韵，墨韵皱起了眉头，略一颔首，“……的确，正是春风楼的人。”
尹珏城目光微变，“墨韵，你立刻派人去柴房看着，不能让媚香死了！”
“墨韵明白。”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刚好是春风楼出了奸宄，而春风楼的姑娘又刚好到了将军府，招惹了尹景曜。
墨韵这一去，势必会和严淑惠的人产生冲突。他们都不是傻子，严淑惠虽然表面上是承认了自己的疏忽，可最终的结果一定是把所有的事情推到媚香手中，要她以死洗刷尹景曜的耻辱。
尹默那一句“最后一次”，说的是尹景曜的放荡不堪，也说的是严淑惠的狠辣无情，更意味着，尹默也默认了严淑惠的做法。
比起一个妓女，他们最先考虑的，还是将军府。
云初然对次并无异议，一则是因为那妓女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看向自己的目光里还带着不怀好意。
二则是因为媚香看起来不是得意忘形就是惊慌失措，好像起先是因为攀附权贵不成，便说尹景曜用权势强取豪夺，而她无法反抗。
但实际上呢？
她那样一个青楼女子，乃是下九流最末流的勾当，说的难听点，她应当不曾与将军府的老将军见过面，然而竟然没有被吓得口不择言，每一句话都有其逻辑性，将自己摘得干净无辜！
这其中甚至没有什么思考的空间，也就是说，媚香的每一句话没准都是早有预谋，最起码也是曾经细想过、排演过的。
她会和尹景曜勾搭上，绝不是巧合那么简单！那个尹景曜色迷心窍，竟然这么容易就被一个青楼女子算计了去，活该受了那几鞭子。
正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云初然不语，尹珏城漠视，就连尹默都没有阻止严淑惠的做法。
可是现在，柏轩楼和椽华堂怕是不得不对上了。
云初然突然皱眉，“对方，该不会是有意在挑拨离间，刺激将军府的内部矛盾吧？”
“那人想用媚香让将军府中产生势力对立，”尹珏城低声呢喃，斟酌着开口，“或者说，他是想利用椽华堂、严淑惠，来对付我们？”
是啊，比起收买奸细、密谋暗杀，其实刺激将军府产生矛盾，让严淑惠帮着他内耗，不是更容易让他们无暇分心去探究其它的事情？
而他们被刺杀和针对，其最初的原因，其实是以为那张可以解开皇后身上桎梏的药方，以及云飞宫剥皮案。
心下一动，云初然脱口而出道：“快了！”
兰新不解，“什么快了？”
尹珏城却心领神会，狭长眸子里溢出邪魅而自信的笑意，“这件案子的凶手和动机……快出来了。”
二人相视一笑，随后云初然突然又垮下了脸。
“笑什么笑？凶手快出来了又怎么样？没有拔蛊你哪儿都别想去，上去睡觉！”
尹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