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关在柴房里媚香,若不是尹珏城提醒,她的确是已经将人忘记了。
云初然很快反应过来,对尹珏城那点怀疑也渐渐放下,看来对方还不是那么忘恩负义,没有再跟以前一样强硬地阻止她了。
这是好事,看来她之前的想法是对的,只要拿下尹珏城,就等于拿下了老将军,也会渐渐令人放下戒心。
云初然暗中庆幸,庆幸玄衣还是玄衣,庆幸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
而尹珏城说得其实很对,这个时候进宫除了传话之外,似乎并不能发挥什么作用,但若是他们能够撬开那个男人的嘴,逼他吐出皇宫里的那只鬼,用真凭实据彻底洗去皇后的嫌疑。
这无疑是一份天大的恩情!足以让白雪帮她查南疆送往京城的奏折,甚至让她透露出当年云家为何会离开京城的真相!
云初然有些激动,连带着对尹珏城那点不满都彻底消失了,眼睛透亮生辉,“好啊,去柴房,就现在!”
尹珏城心下一松,略微笑了笑,“走吧,媚香被关了几日,我们虽然没有时间去撬开她的嘴,但现在动手也不晚。”
原来他早就在准备了,云初然抿唇,看来他对此事还是很上心的。
君无声能够交到这个朋友,也是奇迹了。
两人随即前往柴房,柴房就在厨房不远,都是下人邕聚之地,冬日寒风瑟瑟,里面也不准生火,冻上一日就要哭爹喊娘了,媚香虽然不是娇滴滴的大家小姐,但也算是娇生惯养的,哪里受过这种苦楚?
可偏偏,严淑惠还让人暗中给她找麻烦。
尹珏城和云初然去的时候,好巧不巧,刚好就撞上这一幕,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男人提着裤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云初然皱起眉头,“在将军府中还敢如此荒唐,这些下人也该换一批了。”
“多半还是严淑惠的命令,”尹珏城脸色也有些难看,没想到有人竟然把将军府当成了妓院,“……回头再收拾这些人。”
两人在走廊里站了站,本想叫人先去里面看看情况,冷不防又看见两个仆妇走了过去,对着那柴房门口就吐了两口唾沫,冷笑着过去了,口中念念有词,无非就是些“荡、妇”、“贱人”等话。
诸如此类,又接着来了三四波,大约是这几日将军府气氛压抑,或多或少让这些下人过得也难受,他们自然会将矛头对准了这个“源头”,肆意发泄怒火。
云初然越看眉头越紧,“奇怪,里面怎么一直都没出声?”
尹珏城忙给身边的墨韵使了个眼色,墨韵会意,含笑上前,对几个正指着柴房大骂的仆妇说了些什么,几个仆妇又得了好处,便兴高采烈地走了,也不再见有其它人来。
墨韵这才转身入内,不知看见了什么,下意识惊呼一声,回身将门关上后,又在里面收拾了好久,这才出来,脸色复杂地对尹珏城点了点头。
可想而知,里面的情况只怕不是很好。
“怎么回事?”尹珏城走进了,从门缝里只看到散落在地的衣裳,不见人影。
墨韵也有些慌了,“主子恕罪,是墨韵疏忽了。我只叫人保住她的性命,却没想到继夫人这么……这么恶毒,竟然,竟然……”
她神色紧绷,脸上带着几分怜悯之色,云初然想了想,对尹珏城道:“你先别进去,到底是女孩子,我进去看看情况再说。”
尹珏城也着实不想去接触媚香,免得沾染上了什么谣言,便没有拒绝。
云初然曾也是见过花柳病的人,因此倒也不急着进去,先是作了一番准备,这才推门而入,合上门转身,那阴暗光线下铺着两层破布的“床”上情景映入眼帘,还是凄惨得叫云初然差点反胃。
衣不蔽体她是猜到了的,可……可即便有墨韵将那湿润肮脏的被子盖住,也无法遮挡媚香四肢被人绑住、浑身都是伤口的身体!
那双眼睛早就被死寂和绝望填满,大张的手脚不知是怎么固定的,经脉处都是鲜血,房中一股浓重的腥涩酸臭味道,委实叫人反胃。
就像一只被折磨狠了的花蕊,没入尘埃,被践踏成泥。
早就失了生气。
察觉到又有人进来,媚香先是抖了抖,待看清进来的人没有靠近之后,这才缓缓松懈,望着云初然那干净娇嫩的瓜子脸怔住。
云初然脸色铁青,身为大夫,她实在受不了这种场面,忍了好久才终于回头,“墨韵,你去……接一盆热水,再拿床干净被子和冬天的衣服过来……再让兰新把我的药箱也一并拿过来,速度快点。”
墨韵也是这么想的,忙不迭点头。
尹珏城站在外面半晌没有说话,等脚步声远了,才轻轻敲了下门,低声问:“要我帮忙吗?”
“你别进来,男女授受不亲,人家一个姑娘家,你进来干什么?非礼勿视懂不懂?”云初然脸一黑,瞪了眼门外的影子,从旁边捡起扫把,将地上的碎衣和饭菜都扫到一边。
媚香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她,一语不发。
又过了片刻,墨韵带着兰新过来了,开门之时尹珏城下意识想去看看云初然,余光却正好看见了媚香,顿时脸色一变,嫌恶又复杂地避开了目光。
兰新手中的药箱险些拿不住,捂住嘴巴倒吸口凉气,“天哪,这、这也太没人性了!”
“嘘!”墨韵忙对她摇头,“声音小点,别叫人听到了,再传到严淑惠耳中,她怕是活不过今夜。”
媚香目光一动,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云初然站在床边,看着心如死灰的媚香,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好好一个女孩,若能选择谁愿意堕入青楼?
“小姐,”兰新脸色难看,“这、这怎么弄啊?浑身都是伤,那下面还、还有……哎呀,这些臭男人,都是禽兽!”
墨韵蹙紧了眉头,“先把手脚给她放开,我来给她擦洗身体,再把被子放上,别弄脏了。”
云初然和兰新毕竟没干过这种活,只好帮着解开手脚,然后就看着墨韵给媚香清洗,一丢开那湿润肮脏的破被褥,云初然险些吐在当场。
“靠!”兰新气得大骂,“都他、娘的是公平买卖,要不是尹景曜自己管不住自己,能沾染这些事吗?干什么就欺负女人啊?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