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能抓住吗?
云初然迷惑地看着运上轻功离开的人,轻轻冷哼一声,转身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要找死是他自己的事,用得着你多管闲事?云初然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她也是闲的没事干了,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想想能不能在踏春的时候想办法离开。
至于给尹珏城拔蛊的事情……只要时机到了,她再偷偷回来便是,反正她会用蛊,要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将军府也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计划始终是赶不上变化的,真到了第二日,事情的发展却急转直下。
白纤纤准备得很充分,甚至还知道呼朋唤友一起过来将军府,多数人都想着巴结将军府而来,自然就有心忽略了那“诅咒之子”的说话。
但是那带着戒备、害怕、厌恶和虚伪的目光却并不可能因为谄媚和觊觎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从入京以来,云初然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青年男女的聚会,或许对尹珏城来说也是一样,她不知道别的聚会是不是也这样,让人从出门开始就充满了不舒服。
就像赶鸭子上架的玩物,云初然很不喜欢他们盯着自己和尹珏城的样子,就连手心里拿着的珍珠宝石也觉得无比沉重了起来。
她又把袖子颠了颠,这些都是路费,不能马虎。
白纤纤穿了一身白绫红的荷花裙,配着碎玛瑙金钏,银丝修饰边角,如云似雾,风吹一动,就好像踩着云雾一般飘然而来,出尘夺目,惊艳明动。
与她这番精细打扮比起来,云初然素簪藕衣就显得不那么凸显了,唯有这两日清减,下颌消薄了些,鹅蛋脸、柳叶眉,乃是清水芙蓉天然雕饰的典范。
但是那一股眉眼里自带的犹如皑皑山中雪一般的高冷,倒叫人忍不住屡屡侧目。
尹珏城每日看惯了,倒是没觉得什么,可外面那些青年公子哥只听说过尹珏城娶了个美人,平素朝中宴会他们去不得,皇宫大内他们没资格,将军贵府更是不敢登门,何曾这么凑近了见过云初然?
这一眼看去,单就气质而言,那楚楚动人婉约可怜的白纤纤似乎便及不上云初然了。
这京城里,娇美柔嫩的花朵屡屡可见,可那高山寒雪一样的人物却是屈指可数的。
众人都知道白纤纤对尹珏城有意,然而一个倒贴,一个淡然,不说别的,单就这要配得上将军府的气度,果然还是云初然更胜一筹。
白纤纤不觉,尹珏城却能感受到那些人放在云初然身上挪不开的欣赏,登时黑下了脸,一股寒气如从料峭冬季席卷而来,吹得所有人下意识闪了眼睛,收回了视线。
然而如今京城中人都看得出来,东宫将立,江山代有人才出,年轻一辈的人也都跟着要站对了,希望今后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能得个好官职。
身为大顺天朝第一将军府,又实在尹景曜被阉割了的情况下,众人理所应当将尹珏城当成了将军府的继承人,少不得要来巴结一番。
所以避得了一时,如何能避开一世呢?
“少将军!”一青年拱手陪笑,“早就有闻少将军英姿勃发,往日未曾有幸见过,实在遗憾。”
更有女子上前,“少夫人,小女婉容,是兵部尚书的内侄女,久闻少夫人乃是巾帼英雄,今日一见,果然巾帼不让须眉,好生飒爽。”
“就是就是,少将军和少夫人真是天生一对啊!”
云初然心情微妙,尹珏城倒是阴转多云,约莫算是知道当初尹景曜为何要跟着别人频频聚会了。
被人夸的感觉的确很好,尤其是这些人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简直太妙了。
“有眼光。”他毫不客气地勾唇,笑得邪气肆意,异样的魅惑动人,叫一众女眷倒吸口凉气。
众人:“……”尹珏城这么耿直的吗?
云初然古怪地看了旁边的白纤纤一眼,从刚才那青年第一个冲上来奉承的时候,白纤纤就被人有意无意地挤到了后面,显而易见,这人是被人当成垫脚石了。
白纤纤完美的笑容几乎有些坚持不住了,强撑着姿态道:“诸位,马车已经备好了,我已经让人在郊外准备了围场,可以蹴鞠赛马,这会子只怕连宫廷玉液都热好了,咱们快走吧,总比在这打闷葫芦好,是不是?”
众人无不乐意,将军府的门楣对他们来说,到底压力不轻。
云初然和尹珏城自然而然入了第一辆马车,白纤纤不假思索地也提起了裙子跟上来,不问先进,直接坐在了云初然的对面,微微一笑,带着女人才懂的敌意。
“表嫂,您不介意纤纤与您共乘一驾吧?”
云初然淡淡挑眉,“介意,你下去吧。”
白纤纤:“……哈哈,表嫂真爱开玩笑,这马车都已经动了呢。”
云初然很是不想搭理她,抱着手直接看向了窗外,冷不防身边却突然蒙上一片阴影。她默了默,转过头,同近在咫尺的尹珏城面面相对,目视一个谦和有度却暗藏狡黠的笑。
“马车这么大,你一定要挤到我身边来吗?”云初然绷紧了下颌。
尹珏城叹口气,恬不知耻地说:“娘子,我害怕。”有人要杀我呢。
云初然嘴角一抽,“我记得护送我们出去的人似乎是禁军?”还没到地方呢,怕个屁。
尹珏城又委屈了,“他们又不在马车里。”
“你可以坐过去。”云初然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的把戏,往外面坐了一点。
尹珏城紧紧贴了上来,又道:“为夫自五岁之后就从未跟人一起出来参加过蹴鞠,有些紧张。”毕竟这也算是帮着明王拉帮结派,需要一定的交际,而他其实并不擅长。
云初然活像见鬼,却是心领神会,“紧张你还来?!”不就是跟人说说笑笑,你又不是真的寡言少语的杀手,有什么可紧张的?
尹珏城:“因为有你在啊。”
云初然肉麻得想吐,余光却突然注意到了对面目瞪口呆的白纤纤,即将脱口而出的“滚”字瞬间收了回来,淡淡道:“这有什么紧张的,不就是蹴鞠?”
“你会?”尹珏城诧异。
笑话,上山下水她什么没干过?不管是掏鸟窝斗蚂蚁,还是扮端庄假优雅,她云初然还从来没输给谁过。
伸手撩了下额前碎发,云初然不屑一顾地冷哼,“小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