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韵没看见云脉,挑眉瞧着林川,上下打量了好几眼,才问:“云脉人呢?快吃饭了,人又跑到哪儿去了?”
“啊?哦哦,云侍卫好像想起了一些急事,刚刚出去了。”将军府的下人天生就比别人多两分清冷傲气,尤其是柏轩楼的人,林川讪讪,果然物随主人形吗?
墨韵点点头,她知道云脉在查什么,倒也没有追问,大家各司其职,没有什么好问的。
“不知林公子这两日过得如何?”墨韵见他局促,态度放好了些,“若是有什么缺的、用的,只管告诉我,只是这两日将军府多有不便,若是有所怠慢,还请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哪里那里,”林川还颇有些不好意思,“将军府很好,倒是比我在家还要好些。”
墨韵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想到了他尚书之子却弃学从商一事来,心下明了,却不以为意,微笑道:“林公子为人坚韧心善,照我看来,倒是比寻常嫡子还要出众些,公子万不必为俗人所扰。”
到底是将军府的人,连见识都这样开阔。
林川感激点头,墨韵随机便又告辞,往正堂去见了陈馨儿,“明王妃,府里的一应安排都已妥当,午膳仍旧送到各院中,椽华堂中的,不知可有吩咐?”
陈馨儿摇头,“我毕竟是外人,椽华堂还按往日,可优不可差。”她眯了下眼睛,忽又想到了尹景耀,“那尹景耀这两日倒是挺安静。”
墨韵冷笑,“如今府里住着一个王爷,还有一个王爷查案,主家的又是王妃,顺天府都在这儿查案,他要是说错做错了,难免自找麻烦。”
“这样看来,他倒也不是很蠢,”陈馨儿琢磨了一下,“既然不蠢,这些日子,怎么也不让人问一问自己父亲的病情?就那么放心吗?”
墨韵一愣。
陈馨儿却笑了笑,“恐是我多心了,你也别放在心上,没得叫人担忧。”
“王妃不必如此,”墨韵沉吟,“将军府出事,咱们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椽华堂,便是宁王殿下也是叫人毫升盯着椽华堂的,里面的人翻来覆去都被范打人问过好几遍了。”
可依旧没有问出什么线索。
所以才会两日都无进展,两人不约暗叹,墨韵随后便又扶着陈馨儿前往柏轩楼,才至门口,就见本该守在椽华堂的人正守在墙外。
“你们怎么回来了?”墨韵惊讶。
那人恭敬道:“宁王殿下传令,椽华堂洗清嫌疑,可以不再派人看守了。”
二人同时一惊,陈馨儿有些着急,“这就放了?万一他出去宣扬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怎么办?”
“放心吧,”君无声从身后走来,顺手揽住了她的腰,对着柏轩楼二楼上的君雅微一点头,淡淡道,“椽华堂守得太严,有些事,反倒不好查了。”
被困在椽华堂的时候,严淑慧等人的言行举止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自然事事小心,如今人散了,虽然知道仍旧有眼睛在外,但却松了一大口气。
“哼,我就知道他们查不出什么来,那云初然下毒之事分明罪证确凿,却至今仍旧没有个说法,尹珏城竟然还敢软禁我!我看如今,他该如何收场!”
尹景耀温和有礼地对严淑慧笑,“母亲放心,此事本就与你我无关。他们那种人,不就是自以为正义之士,不会冤枉‘好人’吗?这会,就瞪着他们自找死路吧。”
严淑慧欣慰地看着他,“我的儿,你以前要是也能这么静下心来,何愁想不到这些事情来?可惜现在……唉,你放心,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儿子,这将军府啊,萎蔫过一定会给你抢过来!”
“这本就是他们该补偿给我们的。”尹景耀神色微冷,“母亲在府里受了多年冷遇,不过一座府邸而已,娘,你该得的。”
严淑慧越发觉得心里熨帖,自己的儿子越来越懂事了,现在不仅知道读书上进,还知道为她考虑了。
两人相视而笑,过了不久,尹景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关上门,合上窗,站在镜子前,盯着里面面无表情的自己,伸手牵动嘴角肌肉,缓缓往上,捏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来,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时光如逝,又是两日过去。
云脉从两日前出去了一趟之后,整个人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众人只当他焦灼于案子里,心绪难宁,并不理会。
范云期间又去了两次白府,以查刺客之名欲走访白纤纤,但不知为何,白纤纤好似是半夜又受了惊吓,听说状态不仅没见好转,竟比前几日还要落拓惨淡些,竟药人伺候着吃饭了。
范云隔着帘子看过一次,只看到她把樱儿推开,一个人缩在床上不停喊着“表哥,表哥”,要不就是“将军府,大夫人”,护眼乱语的,却也叫人听出了一些门道。
这白纤纤,果然想着嫁进将军府一步登天,但是可惜啊,人家尹珏城一心从不二用,对云初然几乎称得上是忠心不二了。
范云摇摇头,他本来就只是来走个过场,这会见问不出什么,便直接回了将军府。
而他前脚才踏进将军府,后脚君雅就让带着他又离开了。
“这就走了?”范云愕然。
“将军府有老五和五王妃,我们一直待着干嘛?”君雅笑得斯文俊秀,“走吧。”
范云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半晌,什么话都没说,点点头,果真走了。
又半日,将军府果然再不见任何人进出查案。
至傍晚,一辆马车悄然入京,赶马的车夫带着草帽,嘴巴里还咬着一只鸡腿,就这么架着马车到了一处小巷子外,下马敲了敲门。
“有人在吗?”
房间里半晌没有动静,过了许久才听见有人走到门前,声音一轻一重,车夫听出是个瘸子,不由挑眉,大咧咧地笑起来,“嘿,别躲了,开开门,再不开门要死人了。”
里面的人沉默了一瞬,竟也笑起来,两人的笑声里,有着异曲同工的戏谑和玩味,“嚄,死人啊?那可晦气,不开,有本事你翻墙!”
车夫大约是头一次看见能跟自己贫嘴的人,哟嚯一声,正要再调侃两句,马车帘子突然掀开,“别贫了!开门!”
车夫无语。
“是你,兰新?!”
兰新循声看过去,也很是惊讶,“……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