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肚皮撑破
巴达兽2019-11-21 11:544,425

  由于熬的时间过久,用过了顿饱饱的饭食,郑逢时、郑逢笕、大漠他们这几位一直盯在一井口处推动大盘车的盐工俱是泛起了沉重的困意,只想沉沉睡下了,却还是兀自撑着一口气,准备要跟三姐儿继续去开凿盐井。

  向茹默见郑逢时他们的这副形容,心底里不由得泛出了更多的怜惜之意来,她道:“逢时大哥,你带着逢笕、大漠这几日连着守在一井口的这几个人去歇息,其余的盐工我挑选七名继续推动大盘车以舂凿盐井。”

  向茹默将郑逢时他们这几位得力的盐工都聚集到了一处,因为原本是以为听这舂凿的空洞之声,这几日这几位得力的盐工夜以继日地开凿盐井,怎地也可以开凿出盐卤来的,可万万不承想竟是事与愿违。

  现下里余下的普通盐工倒是不曾有人带队了,其实单说推动大盘车舂凿盐井是任由哪一位员工都可以完成的,可带队之人主要负责的是一种带动得人朝气蓬勃的向上的力量的。

  正当向茹默不知指何人为带队之人时,赵佶风尘仆仆的策马赶回了的,骑马坐在他身后的,是一名中年人,便是他在镇子上询到的那一位著名的医者。

  赵佶同那位医者俱是下得马来,那医者便被谷底的一名婆子忙忙带去了盐工所居的茅草屋,为邸顺诊治去了,昨儿个晚上,邸顺转醒不久后,便就可以自己行走了,木研喊了名盐工,将邸顺搀扶回了他所居的茅草屋。

  向茹默见赵佶饶是连夜骑马赶路,却是神清气朗的,眉宇间也俱是英气逼人,丝毫也无得赶路的疲惫,不由得在心底里暗暗佩服。

  遂便就忍不住对了他来到:“赵家大哥果然好体力,这般远的路途行来,竟是愈发精神了!”

  赵佶笑道:“哪里,哪里,佶是昨天夜里便就到了镇子上,找到医者之时,他正诊治一位急症患者脱不得身,并告知佶要等上四五个时辰,佶便只好在他的医馆等待一并休眠了,所以晨起时一片神清气爽。”

  向茹默一忽儿的福至心灵,和婉而道:“默儿正却一位给盐工带队打气的,那不如赵家大哥你来好了。”

  赵佶哈哈而笑,声音清朗若明珠投入深泉:“那可是再好不过了,佶的一身子力气正是不知往哪里使上才好!”

  如此,赵佶带着向茹默安排的另外六。名盐工,共七个人继续推动千余斤重的大盘车舂凿盐井,向茹默又安排了郑逢时他们回去歇息休眠。

  做好了这一切,向茹默便就默默的坐在大青石旁,隔着一段空旷的谷底,看着三十丈棚内里赵佶带领盐工舂凿盐井。

  赵佶声声喊将的号子之声远远传将过来,旋律起伏动人,就宛若环绕着沧澜谷孱湲流淌的这一条蜿蜒的沧澜江:

  “好歌,好曲,好人生嘞。

  好井、好灶,好盐巴喽!

  出好盐巴,响当当嘞,

  熬好盐巴,好来赞喽!

  盐巴换得好吃食,

  盐巴给我好容颜,

  盐巴延续血于脉,

  盐巴供养我子孙。”

  向茹默兀自笑了,对坐在身侧的木研道:“木研,赵家大哥竟是也会喊这一首称誉盐巴的号子!”

  木研淡淡而笑,应道:“小姐从前有事无事的便就喜欢同歌般诵咏喊唱这几首盐巴号子,赵家大哥听到学会也是有的。”

  复又看了向茹默,面上是一副不欲再忍耐的神色,声音中也免不得带了几分焦虑,开口而道:“小姐,逢时大哥他们都去歇息了,您还要在这里坐上多久?”

  向茹默知是木研又心疼她了,这两日又连着劳作,身子也的确辛苦,低低“嗳”了声,便也不在多做言语,只是低低而笑,眼睛一直盯着三十丈棚内里的一井口处。

  木研凝重道:“小姐,我昨儿个半夜还眯了一觉呢,您这不休不眠的又好几日了,况且现下里赵家大哥在领着盐工推动大盘车,您饶是化成雕像一直坐在这里,不也是这般形容嘛!”

  木研觉得自己失了言,又后悔不迭,怎地能说小姐化作雕像这般的话语呢,却是眼瞧着小姐这般不休不眠的熬着,想着小姐刚刚用膳也没用多少,心里又焦急到不行。

  喟叹着道:“木研知道小姐的意思是,只要守在这里,看着盐井口便就安心,可咱们这安心也不能建立在废寝忘食的基础之上啊。”

  向茹默忽而的便就笑出了声来,木研说的又何尝不是道理呢,就连自己在用膳前不也寻思到了嘛,甚时可以出得盐卤关乎时也运也,甚事情都是分为两个部分的,也就是人为与天意,也就是说谋事在人而成事在天。

  现下里自己不是已经做好了人为的部分了嘛,余下的那一部分便就是老天的事情了,倏然立起身子来,伸出胳膊来,夏日里轻薄的布衣袖子便就向上卷上了几分,露出雪白似嫩藕的一段玉臂:“木研,走我们回茅草屋。”

  这个惊喜对于木研来说太过突然,乍闻之下,木研一个愣怔,而后方缓过来,忙忙喜滋滋扶了向茹默的胳膊:“走走走,我们这便就回茅草屋去。”

  这一路上木研喜滋滋的,碎碎念个不停:“今儿我得为小姐煲个语嫣汤来,这可都是好久小姐都不曾喝上的了。”

  正色着又续道:“还要用新鲜的荷叶上的露珠泡了六。安瓜片来喝。”

  微微别过头:“哦!对了!对了!还有魔芋鸡。”木研连连抚着胸口:“竟是差一点儿将这么重要的大菜给忘记掉了。”

  提到魔芋鸡,向茹默便就一下子来了极端的热情:“魔芋儿鸡!这个好,这个好,我都是甚久不曾用到这个了。”

  木研欢快道:“那可不,小姐,您可是且有的时候没用了这份魔芋儿鸡了。”一双明眸睁得圆又亮:“而且啊,我的这个花椒啊,是从巫溪带来的,是小姐吃惯了的那个味道。”

  向茹默拊掌而道:“这可当真?!”

  木研大笑着而道:“那还假得了,上次迎新岁从正府回来之时,我故意跟庖人要的。”

  “那可是再好不过了!”主仆二人边行路,边就叽叽喳喳的笑着叙话,头顶上的那一轮艳阳,正高高挂着。

  这些日子谷底也不知是怎地了,这一轮、大大的太阳竟好似一日比一日火红,在这炎炎的七月里夏日里,烤得人都似要融化了。

  主仆二人沿着小叶榕树林缓缓前行,谷底也就是这大片的树叶底下有些阴凉,可以避一避暑热,树荫遮蔽下的土地上有着似天空成片成片云彩堆积连接的边缘。

  不刻后,便是行至了她们所居的茅草屋,屋门前碧草萋萋,草长莺飞,轻轻漾动的风微微拂过,有碧草的清芬缓缓萦绕。

  看着眼前的美景,被轻柔缓和的风轻轻吹拂着,鬓边发梢柔柔的在俏生生一张脸庞上来回拂动,向茹默心里泛生出无限的安宁平和来,就好似小时候赤着一双嫩嫩的小脚丫,坐在凝翠斋庭院当中遮天蔽日的黄桷树下被清风吹拂的惬意。

  那个时候,向茹默只有髫年,一头亮泽如绸缎的秀发就已经过了肩头了,散散垂落下来,亮泽泽的光芒常引得向府的婆子夸赞:“啧啧,咱们三姐儿这头发可当真是漂亮啊!”

  就记得那也是一个夏日,也是有一轮明灿灿的骄阳挂于天际,向茹默一个人坐在凝翠斋庭院最里面的葳蕤垂挂似一座屏障般的紫藤花蔓后面,没事的时候,她便是喜欢这样一个人静静待着看天、观草、赏花。

  忽而的听闻在院落后面外墙外面有几个婆子在说笑,就听一个婆子道:“向府上的人皮肤可都是好呀,白白嫩嫩的,一掐都能出股水来!”

  另外一个婆子凑上来道:“那可不,也就是咱们向府的盐巴好过其他府邸的,到底养人,老夫人、大夫人、姑姑和那两位姐儿的皮肤也是白皙清透啊。”

  向茹默饶有兴味地听着,可是那婆子的声音却是低了下去,低到向茹默都要听不到了,依稀传入耳中:“可其他的夫人,小姐的头发却是不及咱们三姐儿的!”

  那个时候,小小的向茹默听了这些夸赞,心里也会美滋滋、甜腻腻的,就像食了新酿的百花香蜜一般。

  木研手中端着一个缠枝白瓷茶盏移步过来:“小姐在想什么呢?”近了向茹默身侧,面上满是喜色:“小姐,瞧我拿了什么回来?”

  向茹默只浅浅一笑,唇角微微上扬,白皙雪泽的肌肤衬得一张嫩粉粉的嘴唇更加粉嫩,看起来就似三春枝头最明媚的那一朵山茶花,她不想于木研言说小时候的光阴,怕木研又暗自的心疼她现下的辛苦:“看阳光正好,顺便就发了个小呆。”

  木研轻轻将茶盏的盖子掀开来,半盏清澈透明恍若无物的露水,隐约约似有若无的有新荷的淡悠悠的清香,笑眼弯弯地瞧看着向茹默:“小姐,这便是前几日清晨里采集下来的荷叶上的露珠。”

  向茹默微微一愣:“竟有这般多,看来还真是没少采呢!可就是在沧澜江源头的那一处荷花池所采?”

  木研含笑颔首:“正是呢。”若同捡了宝贝般,切切笑了起来:“木研看着一个月期限马上就要到了,便就提前了几个日子,在天将明未明之时去采集了这些露珠来。”

  进得茅草屋里,木研便就急忙忙将这半盏露珠倒入了晶莹剔透的青花提壶中,燃了盏蜡烛,木研手上垫了块素白绢布,拿着提壶的把手,将提壶在烛火上烤。

  由于水少,不过片刻间便就是烧得开了,袅袅的水雾便就从提壶的口中缓缓冒将出来,带开了一会儿子,方就为向茹默瀹上了六。安瓜片香茗来。

  茶香冉冉,清淡淡的六。安瓜片特有的味道,于未见晨光的荷露的清新杂糅到了一处,氤氲的湿气缭绕在茅草屋内,飘得都是向茹默记忆中家的味道。

  木研将瀹好的六。安瓜片缓缓倒入了茶盏中,捧到向茹默身前兴冲冲道:“小姐,这几日您累坏了,先品着这香茗,待木研去庖屋瞧瞧那花椒鸡腌制得如何了。”

  时光就这般倏然然而过,向茹默一个捧着一杯六。安瓜片静静啜着,心里却是惦记着一井。

  舂凿盐井的砰砰之声一直在耳边响着,只是间隔着些距离,又在茅草屋内,听起来不曾有在丈棚内听得那般真切。

  向茹默凝神思量着,看来今日里出得盐卤的希望很是渺茫了,既然我做了我该做的部分,那么苍天的那一部分它要怎么做,我是丝毫也揣摩不到的。

  不经意间,一双秀丽的眉毛微微蹙起来,“砰砰砰”不绝于耳的舂凿盐井之声陪在向茹默的思绪翻飞里。

  六。安瓜片的清香之味道从鼻孔直冲入肺腑,让人惬意的舒适,四肢百骸以及每一个毛孔俱是张开来了,向茹默一忽儿的福至心灵,小时候对月乞巧的事情若同一副流动的画卷,盈盈环绕与她的脑海。

  向茹默轻拍玉/腿:“对呀!若是再开凿不出盐卤来,今儿个夜里我可以在一井口处摆开台子,对月祈祷,希望可以得苍天之怜爱,凿出盐卤来!”

  主意打定,向茹默心里释然了许多,她双手轻轻捧着手中的白瓷茶盏,若同呵护着一个小巧巧的宝贝,双眸凝神看向窗外,今儿个还是月中的月圆之夜,做乞巧也是再好不过了。

  木研手中捧了个榉木托盘盈盈然行进来,托盘上放着个轻巧的描花盖瓷碗盏,口中一壁欢喜道:“三姐儿,魔芋鸡腌制得差不离儿了。”

  木研言语着便就将碗盏的瓷盖打开,莹莹汤汁泛着白亮的光泽,欣然而动:“小姐您瞧,语嫣汤!”

  向茹默撇撇嘴巴,假意嗔道:“又语嫣汤,又魔芋儿鸡的,让我这般吃,是要将我的肚皮撑破呀!”

  木研哧哧一笑:“木研就是看到小姐可算是得了点子空,想做些小姐欢喜的吃食来嘛。”言语着,木研便欲要出去:“小姐,那个魔芋鸡儿是可以做了呢。”面上笑意更甚:“我便是要亲手为小姐做来食。”

  向茹默拦道,沉稳道:“木研,魔芋儿鸡是要做,可不忙与这一时,你先带个人回趟兰苑。”

  木研微微一个愣怔,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凝神看着向茹默疑惑道:“小姐,是这个时候要回兰苑的吗?”

  向茹默郑重颔首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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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女盐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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