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压迫沉重
巴达兽2019-11-21 11:394,302

  赵佶偏着头看了向茹默:“对了三姐儿,刚刚你为什么不让枣红马拉车去取盐卤?”

  向茹默一双妙目定睛看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枣红马悠闲的啃食着地面上的青草,不由笑道:“我也想了让马车去拉盐卤,可马车晃动,我仔细会洒出来,那就可惜了。”

  赵佶哈哈大笑,朗声道:“三姐是太仔细盐卤了,关心则乱,我们枣红马跑路拉车还是很稳当的呢。”

  木研却是道:“算了,赵家大哥,刚刚回来的时候颠簸的腰都要生生断成两截了呢。”

  赵佶道:“那是山路,跟这里还是有些不同的。”复又看了向茹默:“你的人跟你当真是一个心思呢。”

  几个人便就这般说笑着,不刻后逡巡工便就带人将一桶桶盐卤抬将来此,放置于丈棚边上一处不碍事之处。

  众人见到向茹默俱是欢畅不已,虽说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可三姐儿回来了便是极好的,还管它那般多来作甚。

  向茹默又一次见到了这些金贵的盐卤,登时间心绪灿若、夏花,看到那一桶桶盛满了略显灰白色的盐卤,犹如天空中有云彩的时候那一朵朵漾动的浮云悠悠。

  木研忽而的想到,忙忙的开口道:“小姐,我倒是知道在沧澜江源头处存了好些个六。合铁,有条状的、块状的、还要几里拐弯形状的。”

  抬眼凝神看了向茹默:“小姐还记得吗,都是那一次从二表爷那里拿回来的废弃的一些边角料,一时看着也无甚大用,便就都放于源头那里了,现下里看来做炉架子不是正好嘛。”

  向茹默恍悟,连连道:“我是想起来了的。”向前匆匆行了数步至了马车跟前,噌的一下跳将上去,站在车厢里冲着赵佶跟木研招手:“我们去取六。合铁。”

  木研回首对逡巡工道:“你务必指个得力的盐工,在此好生看瞧着盐论。”便也跳上马车厢。

  赵佶驾马车飞奔起来,坐在马车厢里向茹默却是哧哧笑了,对了木研道:“还务必指个得力的盐工好生看着盐卤!叫一名盐工都能好生看管盐卤的哈!”

  赵佶却是道:“三姐儿还说木研呢,你不也一样,这都是在三十丈棚里了,饶是不让人看着,盐卤好生生放在那里还能长腿跑了!”

  向茹默跟木研俱是畅笑不已:“这还当真是关心则乱,好不容易得来的这般金贵的盐卤竟是不知要如何对待才好了。”

  夏日昼长,三个人来回了一趟沧澜谷源头,返回时天依旧是明着的,薄薄的夕阳染红了小半边天空,在夕阳余晖的光晕上面,有淡淡的青灰色做边。

  向茹默在沧澜江的东岸距三十丈棚不足百丈之地寻了块地方,将这里作为熬煮盐巴的第一块土地。

  用找回了的数块形状各异的六。合铁搭建了两个简易的铁炉子,还别说将两口高约六。尺,口径八尺的锅子稳稳坐在了炉子上面。

  向茹默站起身来,面色极为凝重,见盐卤沉淀得也好了,便就用香柏木瓢舀了一大瓢盐卤放入锅中,接着又弯身舀了几瓢,直到卤水沾满了大半个锅子。

  三个人又寻了些干木枝,旺旺的燃起两炉火,火光灼灼冲天,似两条舞动着的火舌,嘶嘶吐着火信子。

  向茹默看着这两口坐在炉子上的锅,心里就甭提多高兴了,红红的炉火映衬得她一张俏脸愈加娇艳,晶莹的汗珠颗颗滴落,整个面庞更似桃花沾露。

  木研疑道:“小姐,怎地却是要两个炉子一起熬煮,是可以使盐卤更快熬出来吗?!”

  向茹默正色道:“是这样的,其实熬煮盐卤的锅子是越多越好,现下里我们只有这两口锅子,那便是一起熬煮,待到两口锅子的卤子都熬得浓了,我们再将两口锅子的盐卤兑至一口锅子里来,而直到将这一口锅子里浓浓的盐卤的水分全部蒸发掉,方可成为盐巴。”

  赵佶也别着头看了三姐儿,细细听着,不由得也询道:“三姐儿啊,那这可就是盐巴了吗?”

  向茹默轻笑着摇摇头:“当然不是。”

  她凝眸看向远方,缓缓续道;“至少熬一天一夜才出一次盐巴,那口盐卤最浓的锅里,水分几乎蒸发干了,结成雪白的盐粒,把盐巴铲出来,放在蔑篓里,再泼上几瓢清水。”

  木研静静听着:“泼清水?”

  向茹默含笑而道:“是的,泼清水,由于盐巴里面含有很多杂质,有氯化镁、氯化钙,这些杂质比盐巴容易溶,泼上清水,这些杂质就溶在水里了,把水漉干了,就成了雪花盐。”

  木研沉思着颔首不已:“我听小姐曾说过还有砖盐!”

  向茹默笑出声来,一提到盐巴她简直是如数家珍:“是啊,砖盐是把雪花盐放在模子里,舂结实了,成为砖头那样一块一块的,就是砖盐。”

  忽而的火将锅子内的盐卤熬煮得开了,滚滚翻着腾腾热浪,向茹默麻利的用香柏木瓢在锅子里缓缓搅动。

  一锅卤水在她的搅动下,顺着一个方向徐徐转动,沸腾的气泡汩汩上涌,淡淡的水汽绕着香柏木瓢袅袅而动。

  赵佶看着三姐儿这麻利的动作,禁不住奇道:“三姐儿也没熬煮过盐卤,怎地动作却是这般娴熟。”

  木研亦是不解,笑着道:“赵家大哥,不瞒你说,别看我、日日里陪着小姐,跟小姐在一搭,可我亦是不知她何故这般利索,可能这就是天赋吧。”

  两口锅子沸腾不已,向茹默便是手持香柏木瓢来回搅动两口锅子,昭昭雾气在她身旁漾漾而动,犹如置身于仙境。

  天上的星芒渐闪,月亮亦是升出来了,圆而又名,恰似一颗大大的圆盘,向下投射着皎皎月光,耀得江畔东侧格外明亮。

  忽然,逡巡工从远处匆匆疾行过来,禀道:“三姐儿,大姐儿从江州过来了,现下里就要见您。”

  “大姐过来了?!”

  向茹默本是在用心熬煮盐卤,却是陡然听得这个消息,不由得心头微微一凛,这大晚上的,大姐怎地这个时候过来?!

  向茹默微微凝了眸,纤秾合度的腰身亭亭玉立,手中持着的那一把香柏木瓢上犹自还朝下滴答着盐卤,一颗颗盐卤又滴落回了锅子里,滴答答的荡起了圈圈涟漪,对了逡巡工询道:“大姐她现在人在谷底何处?”

  那逡巡工答:“向大小姐现下里就在三姐儿您所居的茅草屋内等您呢。”报完了情形,逡巡工便就往回走了,想起什么般一壁回首又道:“瞧我光急着回去做活计了,竟是忘记告诉三姐儿,逢时他们知道三姐儿回来了,俱是开心不已。”

  向茹默听了心下一下子畅然不已,逢时他们开心,我才安心啊,对了逡巡工道:“告诉逢时他们干活,三姐儿没事的。”

  那逡巡工一转眼便就行得远了,向茹默心下畅释不已,宁厂的盐工做起活计来俱是雷厉风行的。

  “噗噗噗”眼见锅子里的盐卤滚滚沸腾上来,水的深度在锅子里见了少,向茹默连忙弯身从大木桶里又舀了几瓢卤水朝两口锅子里添了进去。

  木研将香柏木瓢接了过去:“小姐,我来熬煮盐卤,您去瞧瞧大姐吧。”细细瞧了向茹默,略有疑虑:“怎地大姐会在这个时候来了,这天都黑下来了。”

  夜色微凉,凸月微弯,沧澜江东岸大片大片的青青碧草接天连月,每一棵草尖上面俱是顶带了一颗珠露,而每一颗珠露上又都映衬了月亮的清影。

  向茹默凝神看着夜色中草尖上的露水:“大姐这么晚还来,竟是不曾等到明日,想必是什么急事也未可知。”

  言语着便就朝前行去,赵佶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终是没有跟上,心下思忖着我就在这里替着三姐儿守着这两锅子盐卤。

  向茹默一路前行,夜色中的沧澜谷静谧且幽深,偶尔的一两声蝉鸣蛙噪也是懒懒怠怠的,唯三十丈棚里传出来的舂凿盐井之声节奏分明。

  和着这夜色,和着这舂凿盐井之声,向茹默渐行近了茅草屋,远远的便就见向茹芸风仪玉立,端端立于茅草屋外侧,也瞧见了向茹默过来。

  随着向茹默脚步的移动,姐妹两个人的间距越来越近,向茹默心下波澜起伏,大姐的轮廓被今晚的凸月映衬得颇有正大仙容之姿,那身形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母亲。

  向茹默心下暖暖的,小时候扭股糖似的委在母亲怀里撒娇的一幕幸福的浮上心头,夜色中大姐跟母亲的身影渐渐合成一人。

  心匣打开,历历往事瞬间如泉喷涌,渐渐有珠泪泛上眼眶,好似髫龆之年不过是春日里东山坡上放了几回风筝,夏日里清水河里泛了几次扁舟,秋日里桂花树下酿了几次花蜜,冬日里大雪地里滚了几回雪球,便就过去了。

  渐渐行得近了,脚步却不由得慢了下来,目光所及处就是大姐向茹芸,向府功德锦帛传人!

  向茹默揉了揉婆娑的泪眼,凝神定睛细细看着大姐,大姐定然是知晓了我没有被朝廷治罪,迫不及待连夜便就过来谷底替我高兴来了,一定是这样的!

  姐姐啊!我们足足有一年多不曾相见了,这一刻你的三妹却是一路朝你走来,并且已经走近了你的身旁,我都能闻到你身上的花香,跟小时候一般不二的香味。

  向茹默终是走到了大姐的身边,大姐那种在江州正府府邸的气息瞬间袭满了向茹默的周身,有种窒息的压抑之感,向茹默欲要极力的撇开这种感觉,却是欲盖弥彰。

  向茹芸仰头侧目长目微睐,一副惯常的高高在上的尊荣,哼笑一声,口中极其轻巧的吐出了句:“三姐儿”声音带足了蔑视。

  对于大姐惯常的这种口气,向茹默早就习以为常了,始终如此在三姐儿看来便也就在自然不过了,也根本就不曾在意了,谁还没有个独特的口气呢,大晚上的能不辞劳苦的来谷底看看我,非一奶同胞又有几个能做得到。

  向茹默满面笑意如春风和煦,忙忙恳切道:“大姐过来多会儿了?可是坐了马车来的?”一双俏目不由得又朝着四周张望:“可是谁跟着您来的?”

  饶是向茹默拳拳的姐妹之情溢于言表,可向茹芸依旧冷然哼声一笑,阴恻恻道:“三姐儿呦,怎地这么晚了竟然还不曾歇下?!”乔张做致的四顾着:“这般晚了,竟是一个人浪在这偌大的谷底?!”

  还不待向茹默言语,木玢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意,从树影阴阴下走出来,如同鬼魅一般:“三姐儿这话可是怎么说的呢,大姐儿可是堂堂向府功德锦帛继承人,出来怎地可以无人陪同。”

  向茹芸哼笑一声,牵动得妆容精致的一侧脸庞微微向上牵动:“木玢你还不晓得,她惯常就是做出这般明知故问的事情来的!”

  微睐着双目觑着眼睛看着向茹默,话语却是冲着木玢而道:“木玢啊,有的人就是这般惯会擎着现成的,坐享其成。”

  木玢亦是附和:“那坐着等着天上掉馅饼可不知道多容易呢!”

  向茹芸口气遽然冷冽,如千年不化的彻骨寒冰:“那是牛打江山马坐殿前!”

  眼神死死盯着向茹默,欲要用眼神将她生生看破,似乎心底经年起便就压迫了一座沉重的高山,直呼其名破口而道:“向茹默,你有种,竟是做下了这样的事情来!”

  周围安静极了,就连惯闻之的舂凿盐井之声也觉不闻了,就像火山剧烈喷发过后,周围只余下了袭袭热浪,在这夏夜贴面呼啸而过。

  向茹默听着大姐跟她的丫鬟俱是口气不善,饶是舒爽的夏夜里,也禁不住微微寒颤,凝眸看了大姐,眼中满是不解,难道大姐颠簸了几个时辰的山路过来,大晚上的竟是为了同自己吵架的?

  向茹默听得一头雾水,茫然道:“大姐,能告诉我你在说什么吗?!”

  向茹芸笑得邪佞而狂妄,对了木玢道:“事情她做都做下了,竟然让我告诉她,我在说什么?!我这个三妹妹,当真是好笑得很那!”

继续阅读:第二百零六章 犹自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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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女盐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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