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朵洁白云朵一会儿似蘑菇,一会儿似白衣,一会儿又似苍狗变化莫测的悬浮于澄蓝天空顶上。
微风吹拂得向茹默衣袖裙角如停在花间树梢彩蝶扑腾的翅,她掠过鬓边浮下来的墨黑碎发:“二姐儿,你要是这么说,那么默儿还真是要将这事情的经过亲口说与你听呢。”
向茹雪斜睨着向茹默,见她这么说,心里不免有几分心虚,口上却是硬着:“没有的事情,雪儿谅你也说不出什么来!”
大尚朝特别讲究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尤其是未出阁的女孩子,给人下催情药,并且还是同时给两个人一起下催情药,这种事情若是可是极为有损颜面的,作为她的姐妹都是极度没有脸面的。
向茹默看着向茹雪这副端的,知若不说出实情来,她断是不会承认的,只得开口,可每一个字说出来,都极为艰涩。
向茹默强忍着这份艰涩:“你用兴阳丹浸过的鲛绡帕子,迷惑了郑逢笕,使得他神色迷离,对你的话言听计从,本身默儿于他哥哥去世的问题上就有过失,你的说辞对他误导了,从而产生了对我更深的误会。”
向茹雪眼珠滴溜乱转:“你让逢笕过来,我要跟他对质!”
向茹默也不理会她,继续道:“逢笕这个事只是抛砖引玉,而后你又用下足了料的这样的帕子魅惑了默儿最为得力的两名老盐工。”
向茹默扼腕喟叹:“二姐儿呀二姐儿,你说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明摆着要搞垮我吗!我的盐工本就少了一半,你又带走了最为得力的两名领队,你知不知道大漠跟邸大哥被你带走后,我这里简直都快要做不下去了吗?!”
向茹默咬唇道:“二姐儿呀,你知不知道,默儿的草原盐场前几日差点就要全方位坍塌了!”
向茹默的下唇被咬得渗出血痕来:“你知不知道,这若是坍塌了,会引起多么严重的后果。”
向茹默澄澈的双眸发出灼灼怒火,看起来极为骇人:“那样全部大尚朝就会没有盐巴上交,大尚朝的库存又要告急了!”
木研从后面抱住向茹默的背,感觉向茹默的整个人有些微微发颤,巴郡九月头晌的天气还是很热的,可木研感到向茹默的身上还是冰冰凉,如湃到冰水里。
向茹默咬唇摇着头:“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默儿,非要处处跟默儿作对呢,我默儿开凿盐井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咱们向府能继以往那些年代一般,继续熬煮出盐巴来献给朝廷,以保天下百姓有盐巴可食!”
向茹默情绪十分激动:“以保百姓可以延续生命,以保血脉可以传承下去啊!”
向茹雪被说乐了,她前仰后合的笑了好久、好久,就好似听到了一个最为好笑的笑话一般:“向茹默,你可还真是搞笑哦!说得自己跟个九天嫡仙似的。”
木研颤颤指着她:“二姐儿,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我家小姐这般掏心掏肺的跟你为何苦心竭力开凿盐井,你竟是当个笑话来听吗?!”
苑娇亦是愤愤不已:“二姐儿,你真的是一丁点的人性都没有啊!”
向茹雪大吼:“你们统统都给我闭嘴,我这向府二小姐,你们两个算个什么,竟敢说我没有人性!”
继而的她转向向茹默,还笑个不停:“向茹默啊向茹默,你怎会这般好笑,你一个开凿盐井出苦大力的人,竟还说得自己跟个圣母似的,又是什么传承血脉,又是什么延续生命。”
她抬手指着向茹默:“就好似没有你全天下的人都吃不上盐巴了似的!”
木研极力道:“二姐儿,这话还真叫你给说对了,现下巴郡所有人吃下的每一口盐巴,俱是我家小姐带人开凿、熬煮出来的。”
向茹默拦着木研:“不要说了,做过的事情都过去了。”
向茹雪如同看着什么笑话般,看着向茹默她们三个,眼神中甚至含有几丝鄙夷。
木研愤愤不已,哪还顾得这个,以至于声音都有些颤抖:“并且连去岁的五国之战,当战场上急需军用盐巴之时,也是我家小姐熬煮出盐巴送到前线的。”
她看着向茹雪,心中的愤懑无以复加:“我家小姐所做的事情不就是救国利民,延续血脉的事情吗!”
向茹雪哼声而道:“那又怎么样?!”
向茹默知道向茹雪性子妩媚造作些,可真的没想到二姐儿竟会这般无羞无耻:“向茹雪,说那么多都无甚用处!我只问你,我的盐工呢?!”
她看着还欲抵赖的向茹雪,步步紧逼:“你做下的丑事默儿全都讲出来了,怎么你还要狡辩不成?!”
向茹雪撇着嘴角,一侧脸得歪斜,看起来极为邪佞,她堪堪一笑:“你讲出来怎地我就得认呢,焉知道你讲的是什么,焉知道你不是栽赃于我!”
向茹默怒极反笑:“二姐呀二姐,真的没想到你都已经达到根本不讲道理的状态了,要证据是吗?!”
向茹默一字一顿的:“我有!别忘了,你所居的那一间茅草屋!”
向茹雪忽而想到,自己当初走得急,慌乱之中竟是没有将泡兴阳丹的木盆处理掉,那个木盆以及剩下的香料还就留在自己所居的那间茅草屋里!
向茹雪急着就要往自己所居的茅草屋跑,向茹默站在她的背后,那么小的一个身子疾步跑起来,有着几分滑稽。
向茹默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叹息不已,这个就是自己的二姐吗,这一刻她不是气,而是觉得很是可悲,二姐生而羸弱瘦小,本是人人都照顾关心她,从小更是被父母以及祖母呵护为掌上明珠,可她偏生却是自己不走正路,整日里蠍蠍螫螫的跟姑姑混在一起。
一滴清泪落入向茹默微启的唇中,有微微的苦咸:“二姐,别去了,你觉得那个木盆默儿还会留在远处等着你回去找吗?!”
向茹雪兀自停住脚步,腿上一软,颓然坐于地上,一下子也动弹不得。
沉默只是须臾,却是觉得过去了良久,向茹默看着呆立的向茹雪,静静道:“二姐呀,你说你到了今天这一步,可是何必呢?!”
向茹雪狂笑不已,震得头顶的叶片都好似颤颤而动,她喃喃的:“你还说呢,你们都是正常人,有个正常的身体,而我却是不一样的,我天生弱症,身材这般弱小,你说我能干什么,我能向你们这样过正常的生活吗?!”
向茹默看着向茹雪:“二姐,那你就不走正路,搞邪门歪道吗?!其实无论是祖母,亦或是父母亲,对你都是格外偏爱的,你就是好生做人,又何尝是害怕来日嫁不到一个好人家。”
向茹雪打断了她的话,双目赤红如充,血,羸弱瘦小的身子犹如一个七八岁的顽童:“好了!向茹默,你给住嘴!”
她胸中似藏了无数不为人知,不能与人言的悲楚:“向茹默!你不是我!又怎能体会到我这种身材人的痛楚!我向茹雪有我自己的人生路要走,用不着你故作好心指手画脚的!”
向茹默看着近乎疯狂的向茹雪:“二姐,你虽然身子或许弱一些,可你头脑灵活,说话亦是口吐莲花的,完全可以好好生活的呀,何至于走上邪路,你可知你这桩事若是传出去可有多丢人现眼!”
向茹雪浑不在意的一笑:“向茹默,你就别给我废话了,我的命运我自己做主!”
她昂起一张脸来,杏眼圆睁,定定看着向茹默,唇角牵出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向茹默,你不就是想知道大漠和邸顺的下落吗?!”
她眼底的狞笑渐渐深邃,似月朦胧鸟朦胧顶上那抹淡而软的云烟,旋即,她笑容中带了几分妩媚,自己却是全然不知:“那么我就告诉你。”
她眯起眼睛来,陷入了回忆里:“那日,我用了足量的兴阳丹浸透了鲛绡帕子,就那么生生的给大漠和邸顺用了,没承想那药效是相当惊人呢。”
向茹雪甚至有些得意:“他们两个那么死板的人,上来药效后,竟是同雪儿那么万般的柔情蜜意呢。”
向茹雪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上红晕犹如绯霞,笑意吟吟的:“那一个晚上我们三个可当真是心甜意洽,柔情蜜意以及的。”
向茹雪说者倒还没觉得怎样呢,听得向茹默、木研、苑娇俱是受不住了,向茹默急急截断她的话头:“向茹雪,你不要说了,你怎么这么没羞没臊呢!”
向茹雪一双杏眼斜斜飞着木研跟苑娇,道:“呦!瞧我都忘记了呢,这里还有两位不曾出阁的少女呢哈!”
她眼风转到了向茹默脸上,斜睇着她:“不过三妹妹你不也是都有了男朋友吗!”说着便就一阵邪魅的笑。
向茹默眉头凝蹙成一道春山,怎么在向茹雪眼中,所有的人都同她一样,都是那般下作嘛,向茹默不想跟她辩解,只道:“向茹雪,你够了,快快说出大漠跟邸顺的下落吧。”
向茹雪嘿然而道:“哦,三妹妹你倒还惦记了他们两个,呵!他们两个被雪儿我卖给了苦力队的头目,若说他们两个现在是死是活,那就是他们的造化了!”
向茹默听了脑中嗡然作响,半晌方缓过来些:“向茹雪,你竟是如此黑心,竟是将默儿的两位盐工给卖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向茹雪一阵狂笑:“这有什么黑心不黑心的,雪儿玩腻了他们两个,手里又缺银子花,正好有买主要出银子买苦力,那么雪儿便就出手了呗,乐得两方都欢喜,大漠他们两个也算是找到了出路!”
看着向茹雪如此的轻狂,向茹默简直忍无可忍:“向茹雪,你的行为令人发指,令人切齿!你把大漠跟邸大哥卖到了何处?!”
向茹雪眼皮一翻,又是一阵轻狂的笑,好似说着跟自己无关的事情:“卖向了何处?!那我又怎么知道,你听说哪个人牙子卖了人还告知卖主他们去向的。”
木研咬唇,痛苦道:“小姐,二姐儿这个人忒过阴狠,这般游戏人生竟是比姑姑跟大姐儿还要心狠手辣!”
阳光晃眼,向茹默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向茹雪,就只见她一双星目亦是在打量着自己,毫无俱意。
向茹默幽幽而道:“二姐儿,你离开吧,从此谷底不会再留你了,并且默儿也没有你这个姐姐了,你去何处就请自便吧。”
向茹雪“呦呵”了声,上前了两步,直盯着向茹默:“向茹默,你这是要撵我走?!”她转身打量着这一周:“这里是宁厂,是向府的,我向茹雪作为向府的女儿,怎么会不再这个地方给我一个立足之地。”
她阴恻恻一笑:“便是父亲大人健在之时,雪儿若是说要在宁厂居住,想必她老人家也不会反对吧。”
木研着实气不过:“怎地还有你这样的人,竟还是要赖在我们宁厂不成?!”
向茹雪唇角牵出一丝的似笑非笑,她口中满是嘲讽:“有没有搞错哦,你木研只是向茹默的一个小丫鬟,而我向茹雪才是这里的主家,有我撵你的道理,也没有你撵我的道理!”
向茹雪说的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木研一时语塞,苑娇亦是愤然不已,她道:“二姐儿,娇儿就不明白了,正府的大姐儿撵你出来,你能出来,怎地我三姐姐不让你住这儿了,你却是不肯离开。”
向茹雪能说什么,说向茹默心软慈善,所以自己就敢欺负她嘛,还是说她现在根本就是走投无路,无处可去了。
向茹雪昂起头来:“雪儿并不曾犯下什么滔天大罪,便是我之前说的,即便是报了官,到了官府,雪儿就是不承认,你们还能怎样呢,就凭那一个浸泡过兴阳丹的木盆吗?!”
她笑得极为邪魅:“别闹了,那个就算勉强可以证明雪儿对人下了媚药,可又怎么证明雪儿卖了那两名盐工呢,要知道什么事可都是要讲证据的!”
向茹雪说完,整个人缓步朝前行去,方向是她曾居住过的茅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