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儿一字一句:“菜窖!”
孟旬有些恍惚,脑子里闪过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些片段。
那是在他第一次和秦书儿吃酒的夜里,小人儿醉得不省人事,晃晃悠悠地把自己那点秘密都告诉了他,其中就包括在书院里自己弄了个菜窖,囤积粮食的事儿。
这东西竟真的存在。
孟旬的眼睛也亮了一下,紧忙又追问:“这菜窖在何处?是否是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又是否能通到藏书阁?”
“通……那肯定不能通。但远,却不远。”秦书儿眼睛朝旁一挑,看向薛城方才说的水车方向,“菜窖正好就在藏书阁院子外面的墙根子下面,也就是方才薛师兄说的凉亭附近。”
孟旬顺着看去:“不远……”若有所思,有点琢磨明白了,“你的意思是……”
秦书儿斩钉截铁:“挖过去!”
几人纷纷交换了下目光,第一反应是觉得这个想法有点跳脱不容易实现,可慢慢地,又开始觉得这兴许是个上乘的法子。
只要菜窖够近,即便真的现挖,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秦书儿思索着,又稍有忧虑地接了一句:“就是不知道里面会不会也有很多人。”
“这点毋庸担心,御史台不是大理寺,本身也没有那么多办案追凶的护卫,能调派到这里的也就这些。”孟旬瞥了眼守在外面的一排护卫,又回看秦书儿,“不妨一试。带路。”
秦书儿用力点了下头。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藏书阁后方的田野处。
这里果然如薛城所言,已经荒废得可以用凄凉二字来形容,再看不见过去半点朝气。
中间的亭子才建了一半,大抵是因为杜新伯急着寻找血蝉,所以才将修建的匠人,也同学子们一样暂时驱离,但也得益于此,他们才能在这里不被任何人打扰地专心寻找入口,也正好可以顺走那些扔在地上的铁锹。
扒掉最边缘覆着的一片杂草,秦书儿很快便寻到了一个向下开启的木门。
几人看看四下无人,便掰开火折子快速进入。
一股烂菜味扑面而来。
孟旬忍不住调侃:“看来你在这里偷偷存菜的秘密,还真守住了。”
秦书儿小脸儿顿黑,当真是多年心血毁于一旦。
又听顾常乐不知碰了什么地方,传来几声清脆声响。
他弯身将脚边物端起,借火光一看,原来是一坛子酒,又往旁一瞧。
“呦呵,小娘子原来好这一口。”
众人皆闻声看去,只见泥土墙边贴放着好几坛子酒。
“啊,糟了……”秦书儿一惊,下意识看向薛城。
薛城接过酒,放在手边转了半周,转头又看回小人儿:“藏得够深的。”
秦书儿一掌贴在了额头上。
酒乃长松禁品,当初她之所以藏在这里,就是为了绕开薛师兄,原以为会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谁知竟在这种时候被发现了。
但想着想着,心里又添了些酸楚。
书院都不在了,破了院规,又有谁会在乎。
有些东西始终未变,有些东西,却早已没了踪迹,空留下了记忆。
秦书儿眼底不禁蒙了一层晦暗。
薛城亦是最能体会这种感觉之人,看着这酒坛,好像有那么一瞬,又回到了过去。
他深知秦书儿必深陷于此,遂首先拉回思绪,并引回话题:“好了,看看藏书阁的方向。”
秦书儿也迅速恍回神:“对……这个才是最重要的!”随后寻找方才就不在身边的那抹身影,而后发现孟旬不知何时已来到了墙边,正举着火折子仰头看着什么,便道,“孟旬,如何?”
孟旬指尖儿轻轻抚过面前的墙,又抬头看看上顶:“这菜窖的位置,应该已经在藏书阁院墙里侧了,和上方的距离也不深,当是可行,就看出去的位置在哪儿了。”
薛城也走到孟旬旁边:“我记得里面的布局。若没记错,出去的位置应是藏书阁东侧,荒废林下。”顿顿,“正是隐秘之处。”
秦书儿脸上也是一喜:“看来这个方向是对的!”
孟旬闻言,也稍稍松了口气,拎起地上其中一把铁锹:“既然如此,就速战速决吧。”
此句之后,几人便默契地抓起工具,正式开始了短暂的挖掘。
因着原本地窖就算不上深,再结合多人之力,很快便出了挖了出来。
正好在一处无人发觉的角落,也确实同孟旬所言,这里巡视者寥寥。
几人确定了外面形势,将入口埋好,迅速翻出。
他们一路避开巡视守卫,找准时机溜入藏书阁,然后以最快速度闪到了藏书阁里的几扇屏风的后面!
秦书儿最不善躲躲藏藏,所以这一水儿流程下来,又是半条命已没。
她只手扶着心口,用力呼吸了几下:“怎么跟着你们,就没光明正大过。”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专业的。”孟旬轻声笑道,揉了下气喘吁吁的小人儿的头,“这就叫成长。”
“呸。”秦书儿用嘴型怒怼孟旬。
话音刚落,便听屏风后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已经过了几日了,你们承诺程大夫的事情连个影都没有,怕不是想戏耍他老人家?这个事儿,谁也担不起,你们可得想好后果!”
孟旬点了自己的嘴示意噤声。
秦书儿急忙屏住呼吸,和几人同时转过身,顺着屏风缝隙朝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