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她第一次来藏书阁,除了地上那一大朵莲花之外,最让她感到意外的,无疑就是镶嵌在莲花上,固定不动的……
秦书儿小身板儿越坐越直,突然脱口说道:“屏风!”
几人眸子皆是一抬。
秦书儿按捺不住,迅速撑身起来和其他人说:“就是刚才我们躲藏时遮在面前的那个屏风!它上面好像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图绘,先前我以为只是装点,说不定不那么简单!”
“屏生珠帘血……”孟旬也轻轻重复着这五个字,脑中回想着秦书儿说的那道屏风。
是了,那屏风确实不对劲。
早前在调查藏书阁命案的时候,因为时间紧迫,他们都将重点放在了转轮悬阁还有突然出现的那滴血上,并没来得及特别注意其他的地方,现在细想,藏书阁都是一个整体,其内部构造,应该是一环扣一环。
既然地上的莲花会动,那么莲花上面固定的屏风,自然也会动。
孟旬闭上眼睛,仔细回想当初转轮悬阁转动半周后的角度,以及那屏风可能的位置。
片刻后,忽然睁眼。
“如果是没记错的话,两扇屏风正好是左右拼在一起的。”
“果然!”秦书儿砸了下掌心,“我就觉得那屏风花里胡哨的,谁会将这么奇怪的东西放在藏书阁!”顿顿,“那我们现在就去准备准备,先他们一步把血蝉那个机关毁掉!”
“事情确实是要这么做的,可还有另一个问题亟待解决……”孟旬说道,“纵是严防死守,转轮旋格转动的时候,必然会传出很大的动静,而这个动静,一定会把外面的人招进来。我们就这几个人,”目光落在秦书儿身上,“还有伤势没有痊愈的。如何才能活着走到机关里面,同时还有时间出来,从屏风里另找玄机呢?”
秦书儿语塞,一腔热血被浇了个的顶透。
她扶着自己的肚子懊恼说道:“早不伤,晚不伤,偏偏在这个时候伤了,真是够及时的!”
指尖下意识地用力,却被孟旬一把抓开。
“你伤和没伤区别不大,没什么可较劲的。”
秦书儿本以为会听到一句安慰话,谁知道在耳朵里的竟然是这么一句,可是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小脸瞬间垮下,不快的将手抽回,强行挽回面子:“我作用大着呢!没我你们连书院都进不来。”小人儿瞥嘴赌气,不再言语。
旁边几人脸上终于多了几分轻松。
但很快,又回到了正题。
包括秦书儿在内的所有人都很清楚,就算朱尧他们手上没有这把钥匙,但谁也不能保证在朱尧的记忆里,就不会再另外想起什么召集血蝉之事,唯有彻底毁掉机关,才能真的永结后患。
再何况,外面随时发生动荡,他们反过来被围剿几乎只是一睁眼一闭眼的工夫。
所以无论是哪种情况,他们都必须打开这个机关,而且还要尽快。
片刻后,顾常乐开口说道:“不若我出去将他们引开,多少争取出一点时间。”
“若就你一人的话,能做的事情太少,也不会倾尽所有人去追,但……”孟旬轻轻摩挲了一下指尖,“若能弄出一场偌大的骚乱,说不定就能行。”
顾常乐闻言,晃了晃唇上枯草,忽的一顿,凤眼朝孟旬瞄来:“倒是有个法子……兴许可以一试,只不过又得去麻烦下刚刚离开的人了。”
孟旬略略挑眉,很快便意会了顾常乐的话。
两人相视一笑,嘴角皆扬了一丝邪性的弧度。
此番场景,秦书儿竟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就像是当初,这两只奸诈狐狸套牢谭小郎君当免费劳力时所露出的笑容一样。
可接下来,顾常乐又突然想起什么,皱起眉心:“也不对,若只是有骚乱的话,随便出去几个御史便可以平息,不可能将这些人都引走,充其量也就是个障眼法。”
“所以,”孟旬平静接了一句,“到时候,我会亲自出去会会他们。”
“这样啊……”顾常乐若有所思,忽而一怔,“等等,你是想自己作饵,调虎离山?”
“是啊。”孟旬自己倒是随意地回答道:“这难道不是最简单的方法吗?”
一言毕,所有人都安静了。
秦书儿怔怔望着孟旬,完全失了言语。
顾常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终,只有薛城道破了所有人心中想的那句:“你想去送死吗?”
“又不见得会死。”孟旬调侃,“仙缘会我不也活下来了。”
“你这回倒是挺诚实……看你这样子,这个念头怕不是刚刚想的吧。”顾常乐脱口喃语,却没有平日调侃的意思,加深语气,“但长安不是历城,程胜武不是朱尧,也没有那么大阵仗的人帮你卖命。你可是一个人,后果……”
话说到此,顾常乐和薛城几乎同时看向秦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