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仲齐走后,沈云溪看着桌上被她拆下的油纸,不免又落下了几滴泪。
上辈子,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以为自己的父亲不再疼她,不把她当成他的女儿。
直到后来她嫁给了苏连城。
父亲明面上虽然不与她多说什么,可是却一句话也没说地帮忙辅佐着苏连城。
还有秦家,秦家也在暗自襄助。
有了父亲和秦家的帮助,苏连城才能平步青云,坐上皇帝的位置。
后来父亲和几个舅舅相继去世,苏连城便迫不及待地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开始给她下毒,给她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捧那个被他放在心尖上的沈玉容登上后位。
蝉月看到她落泪,心里也不好受,“小姐,别哭了,您如今与家主冰释前嫌,这是好事,您应该振作起来才是。”
沈云溪擦干眼泪,是啊,她该振作起来,“蝉月,你没有觉得,这几年,咱们沈家摆过大大小小各种宴会,但是有一些人,却始终没有出现过。”
蝉月仔细回想,记起是谁缺席之后,不由愕然看向沈云溪,不自觉瞪大了双眸,“您是说,秦家人?”
沈云溪点了点头,“对,就是秦家。”
自从王素秋被扶正以后,秦家就与沈家老死不相往来了,这一点,蝉月比谁都清楚。
可是好端端的,沈云溪为何会说起这个?
“小姐,秦家人不是对您不闻不问吗?您怎么突然关心起她们了?”
若真是不闻不问,上辈子,秦家人就不会那般卯足劲去辅佐苏连城,助他登上皇位了。
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猫腻。
沈云溪缓缓看向蝉月,“秦家人若是想要见我,首先得由旁人禀告了祖母,得到了祖母的首肯后,才会来询问我的意见。”
蝉月嗯了一声,表示自己赞同沈云溪所说的一切。
“不论是谁,只要想见小姐,都得按这个规矩来。老夫人从前虽与小姐你有了嫌隙,但到底也不至于连秦家人想见小姐都回绝。”
“要么,是秦家的人真的不关心小姐您的死活。要么,就是有人未曾将一切禀明给老夫人,所以,就连老夫人,也不知道那些。”
蝉月低头沉思,认真分析了一番。
沈云溪捏起桌上的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茶,“你说的没错,确实是有人不想让我与秦家人来来往。”
至于是谁,沈云溪心底有数。
除了赵管家是王素秋的人之外,这沈家门口,还有谁连自己主子是谁都不清楚吗?
蝉月讶异,又觉得沈云溪说得这些在情理之中,“那些人真的是可恶至极,从前小姐您没有醒悟过来也就罢了。如今您已经醒悟过来了,断不能叫那些狼子野心的东西再得逞!”
沈云溪弯唇一笑,捏着手里的茶杯看了好一会儿,“是啊,不能再让那些人得逞了。”
“对了蝉月,替我准备好丝线,我忽然想起,我已经很久没刺过绣了。”
沈云溪忽然吩咐了一句。
蝉月有些不解,“小姐,您怎么突然又要刺绣了?”
沈云溪脸上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只轻声道:“回头你便知道了。”
三日后——
沈云溪瞧了瞧今日的天色,确认不会下雨后,便领着蝉月出门。
“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啊?”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后,蝉月忍不住将目光落在沈云溪身上,面上写满了困惑。
沈云溪戴着面纱,旁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听到她说了句,“到了。”
蝉月抬头,发现她们两个赫然站在玲珑坊门口。
沈云溪莞尔一笑,“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蝉月点点头,将藏在袖子里的几个荷包拿出来并打开,“自然是准备好了的,小姐你看,这全都是你前几日绣好的东西。”
蝉月也不知道沈云溪为何突然开始刺绣,还不由分说地将她带到这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玲珑坊,是秦家的产业。
蝉月猜不透沈云溪究竟想要做什么,索性跟在对方后面,什么也不问。
沈云溪领着蝉月进了玲珑坊,果然,这儿的掌柜,还是忠厚老实的钟叔。
玲珑坊刚刚送走了一批客人,眼见沈云溪进来,钟叔只觉得她十分面熟,正好他得了空,便亲自接待。
“这位姑娘,你看看,需要些什么。”
沈云溪弯唇一笑,问道:“掌柜的,听说你们这儿也收绣品的,您看看这些合适吗?”
玲珑坊确实也收外来人的绣品,但这个是用来帮助那些急需钱财,有没有值钱的东西典当的苦困百姓的。
沈云溪虽然蒙着脸,但看着怎么也不像个缺钱的主,反而像世家小姐。
她突然这么问,钟叔多多少少有些意外。
不过,他倒也没有对此露出什么鄙夷的神情,也没有立刻就变了脸色,还是如方才那般和蔼可亲,“绣品?我们这收的。”
蝉月将荷包里的帕子全拿了出来,全都是沈云溪这几日绣好的。
沈云溪绣工精巧,她的绣品,自然也是一绝。
只是,钟掌柜在看到这些绣品时,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沈云溪眸光中透着一丝不解,“怎么了?这绣品可是有什么问题?”
钟掌柜看她的眼神立刻就变了,他连忙招呼了一个小厮过来,将其中一条手帕塞到他手里,附在其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交代着。
蝉月不知道钟掌柜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只见到那个小厮也是同样变了脸色。
她不禁有些好奇,这幅绣品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竟会让两个人同时变脸。
钟掌柜摆了摆手,小厮便拔腿出了玲珑坊的大门,不知道去向了何处。
钟掌柜请沈云溪去后面落座,又吩咐人给她和蝉月都上了茶。
一时间,蝉月有些莫名其妙。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钟掌柜已经收好了情绪,恢复到了两人未进来时的老持成重,“这位姑娘,你若是不着急的话,能否在这等一会儿?”
沈云溪点了点头,“无妨,正巧我这会儿也无事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