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邓金铃的日子,是被一地鸡毛强摁着猛搓咯?!
她的心中越发欢喜的利害。
朱草儿是个人精,最会察颜观色,她瞧林安心的神色比先前愉悦多了,心中暗道,自己提起这一事,果真提对了。
“她和那男的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事,虽然被邓家强摁下去了,到底一开始是明不正,言不顺,即便成了亲,那些丢人事少不得还是被人背后嘀咕,再加上那男的原配婆娘一直留在夫家,与那男的又有个儿子,邓金铃的日子可想而知,是过得如何鸡飞狗跳。”
“原本只是大人们之间的龌龊,谁知,两个孩子渐渐的不对付了,两人又在一个书塾念书,狗剩那孩子被邓金铃有些养歪了,平日好的不学,尽学些下三流的招数,两人时常发生口角。”
“不知怎地,有一回,狗剩惹了那男娃娃,两人掐架了,男孩子打架本没什么,坏就坏在,狗剩结交了几个地痞,那几个到是很讲义气,趁两人下学时,将那男娃娃拖到水沟边狂揍,要不是有大人经过,发现事儿不对,那男娃娃只怕被摁在水里呛死了,听说,那一回之后,那男娃娃狠狠的病了一回,那家的公婆立马跑到隔壁大闹一回,那男的也动手打了邓金铃,听说,那男的还将狗剩抓起来狠狠打了一顿。”
林安心听到这儿,不由皱眉道:“这两家怕是要结仇了吧,我记得,邓金鼓对狗剩还是很看重的。”
“这事儿,邓金鼓到是拎得清,虽然给邓金铃出了头,借机削了给那边的日常开销,但同时,也狠狠地说了邓金铃一顿,又将狗剩送去了镇上的寄宿私塾,单独又请了人另外照看着。”
林安心很意外,印象中的邓金鼓远没有这般“狠”!
不管如何,林安心听到邓金铃过得不好,她很开心。
林安心自认,自个儿就是个市井小民,没有强逼着自己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无形中,减去不少压力。
严掌柜本想赶在过年前回去,奈何赶回京城的商队多,而去楚州的商队踪迹难觅。
林安心回头一想,古人很重视团圆,早早就有了过年的气氛,大抵从十一月开始,滞留在京里的别家商队,早早起程赶回家去了,除非是突发,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商队现在南行的。
果不其然,林青松和苏君扬帮忙打听到,终没寻到年前的商队,到是苏君扬有一支商队年后需运些东西往更南边,途经楚州城。
这让林安心很高兴,爱晴也因为能与亲爹多相聚些时日而高兴。
日子就这么开开心心的朝前划水着。
一夜寒风路过,满京银妆素裹,京城里的热闹比往日来得更晚。
林安心是被外头扫雪的唰唰声给吵醒的。
她窝在暖暖的被窝里,一张小脸被热起烘得红扑扑,从被窝里伸出手来,用力伸了个懒腰,露出一截白莲藕般娇嫩的小手臂,接着又狠狠地打了个哈欠,两眼泪朦朦地朝床外望去。
听泉正坐在窗下的小几边看着几张纸,爱莲、听语正弯腰站于一侧围观。
林安心的目光呆滞了几秒,迟钝的脑子才开始运转,她想起来了,昨儿晚饭后,自家二伯娘向自己讨要京城流行的花样子来着。
说是要带回南边去,绣在衣裙上,穿到外头去显摆。
林安心当时觉得挺好笑的,二伯娘似乎童心未泯,有种私生饭的感觉,好比得了自家爱豆的东西,总要拿出来跟别的私生饭大肆炫耀一番:哼,你们没有的,我都有!
嘚瑟!
她轻咳一声。
窗下三人抬头望过来,听语忙起身道:“姑娘,醒来了?奴婢这就去给姑娘取烘暖的袄子。”
丫头们细心着呢,总要将她早上起来后穿的衣裙烘得暖暖的,不带一丁点儿寒意。
林安心伸出右手枕在脑后,侧着身子看向另两个开始忙碌的两人,问:“几时了,外头可是下了雪,我听到婆子们扫雪的声音了。”
“分不清几时了,昨儿夜里下了一夜的雪,先前看了一下日规,是辰时初,不过,已过了有好长一段时辰了。”
所以现在的确是日上三竿了。
自来京城后,林安心身心都轻闲了不少,除了锦绣坊就没有旁的事可忙,前几日尚还在担心柳三娘的反常,这几日又细心留意,竟发现她又像无事一般,只是鲜少再出门走动。
林安心不曾深思,将这归功于一是年关临近,家中琐事繁多,另一个是她二伯、二伯娘、大堂哥留在京城过年。
她由着丫头们伺候洗漱后,又吃了一抽屉小笼包,一大碗小米粥后,这才满意的打了个嗝。
自锦绣坊开业后,她家小系子再次热情满满的投入开源生财的大事业中,也鲜少再在她耳边吵吵闹闹。
林安心有时总会怀疑:系统总是静悄悄,肯定又要去作妖!
“姑娘,郡王差人来了。”
就在林安心无所事事,准备寻点事打发光阴,以免让自己无耻的沦落为米虫时,爱莲出去一趟后,又很快折身回来了。
这几日天太冷,林安心总觉得自己身子骨有点不舒坦。
“嗯?眼看年关将近,他不是正忙得鸡飞狗跳的么?”
顶着“平郡王”这口锅,总要干些事吧,才显得自己够重量不是么?
林安心不大懂朝中之事,她也没那耐心去听他们分析,老觉得听多了,原本白净净的自己,会变得像是从砚台里爬出来似的,黑心黑肝黑肺,无所不黑。
爱莲无语抬头望无屋顶,自家姑娘这是闲得脑子都转不动了呢,鸡飞狗跳啊……
她悄悄脑补了那一群穿着武将袍子的武官们,像京巴们似的一边吐着狗舌一边往上跳,汪——汪——汪?
又或是像小夫人养在老家的那几只,披着漂亮羽毛的大公鸡,每日太阳刚升起,就跳上泥砖墙上,尾巴高高翘起,伸长了脖子勤勤恳恳的打鸣,喔——喔——喔?
画面实在太挑战人的神经,爱莲胆小,不敢继续往下想。
林安心不知爱莲心中的画面如此的肉多汁盛。
她眨了眨眼,不能理解爱莲为何在她面前走神如此之快。
难道自己不如以前好看了?
她悄悄地从衣袖里摸出一把小镜子,左右照了照,嗯嗯,黛似远山,眸如秋水,肤若凝脂……
林安心在心中冒出许多彩虹屁,狠狠地安利了自己一把。
“爱莲?”
眼见面前的小丫头还没回过神来,林安心伸出小爪在她跟前晃了晃。
“啊?姑娘。”
“你在想啥呢?”林安心问她。
爱莲肯定不会说,忙打着哈哈,道:“姑娘,破云已经在前厅等着了。”
“你说来的是破云?不是虎子么?”
爱莲摇头,她也不懂,为何这次来的是虎子。
林安心隐隐有些不安,不知是不是因为来的人,不是最熟的虎子。
“他可有说啥?”
林安心一边站起来准备去前厅,一边问爱莲。
“奴婢问了,他说,要见了姑娘后,单独禀明姑娘。”
听泉本在一旁收拾梳妆台,听后微微皱眉,她待要再问时,爱莲已随了林安心走出东厢房。
她跑到窗下一看,林安心穿着牛皮木屐撑着一把素油纸伞,身披大红绣银九尾狐斗篷,长长的斗篷脚边,垂着九个毛毛绒绒的尾巴,正是那九尾狐尾巴尖尖儿,行走前尾巴轻摇,像极了她家姑娘每每挖坑时的神气。
那神气,就像她身后的狐狸尾巴摇呀摇个不停。
破云曾见过林安心,为了行事方便,苏君扬总会找机会换着带他们几个出来,以便记住未来小主母的样子。
他其实很想告诉自家主子,记住一个人的脸,早在他们被训练时,就已掌握这项技能,奈何苏君扬半字都听不进去,非要他们多见林安心几回。
熟到闭眼就能说出她长什么样。
林安心到了前院台阶上时,忽然发现家里静悄悄地,转身问爱莲:“我娘和我三哥,还有二伯娘她们呢?”
爱莲忙答:“三少爷带了二老爷、大堂少爷去鸣松书院瞧去了,大堂少爷说,他要去沾沾全大周最有名书院的书卷气,回家后,也好给侄少爷沾沾,没准儿,也能像三少爷这般有出息,二夫人随了夫人去外头逛街去了,她是听说年前有很多铺子有便宜清掉货物,想看看有什么能带回家的。”
林安心闻言以袖掩嘴轻笑,道:“只怕她走不出半里地,钱袋子就会被清空了。”
林顺水家这几年的家业也是扶摇直上,又有林安心、林青山时不时的帮衬下,虽依旧比不过这两兄妹,到也比刚回村里时,家境殷实了许多。
“奴才见过林姑娘。”
破云是个话少,做事很严谨的人。
即然主子交待了,她就是是后的平郡王妃,那他自然要拿她当正经主子待。
林安心回转过身来,笑他太客气了,又叫小丫头给他撤去凉掉的茶,再添上一盏温茶。
破云耐着性子,等小丫头添上茶后,他并不曾喝,而是开门见山地道:“是主子打发奴才来的,要奴才先给姑娘提个醒,也好心里有个底。”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林安心不解苏君扬是何意。
破云自知自己没说明白,又道:“咱主子收到可靠消息,不久后,恭王妃会下帖子请姑娘过府一聚。”
“哈?她邀请我?”林安心伸手反指自己,怎么可能?
“可是郡主的意思?”
破云想了想,自家主子不曾提起明惠郡主,便道:“郡主尚不知此事。”
“她为何要见我?”林安心觉得颇为奇怪,郭惠雅只不过是苏君扬的继母,而且,两人关系并不怎样!
林安心并不知郭惠雅与苏君扬又添了许多新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