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君扬瞟她一眼:“嘿,胡不胡说,你自个儿心里有数呢,还有,我是说真的,庶长女啊!与你不过相差三岁罢了。”
在大周,庶长是几乎等同嫡出,只因,是头一胎,正常情况下,很得长辈们的看重。
“当初,你说,若是那个郭府三姨娘还活着,那个庶长女还活着,还会轮到你们姐妹俩吗?”
郭太师并非是世人传赞的谦谦君子,至少,在苏君扬看来,那个老家伙,就是个爱纳美貌小妾,爱用长得漂亮的庶女当礼物的人。
郭惠雅的脸色越发白的吓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当真该死,你真不应该将手伸的太长,仔细会丢了自个儿的性命。”
苏君扬表现得很无所谓,道:“有性命在又如何,丢了性命又能如何?横竖,在你们这些人眼里,不就是欺我同我家小媳妇是乡野来的么,欺我们见识见薄,欺我们无所倚靠,不是么?”
“你为何会知晓这事?”
郭惠雅白着一张脸,苏君扬坐在她对面,继续冷笑不已。
“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他轻轻地吐出这几个字,又道:“这天下,可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当年害死那两个,无非是因为太师一开始,属意的是那一对母女,不是么,若你们不害死那两人,今日,又哪里轮到你们享受这荣华富贵。”
自林安心被人陷害以来,恭王虽处处帮他周旋,奈何,以长公主一派的势力,又岂是这般轻易能掰倒的,否则,当今太后也不会想出,让苏君扬娶吴红樱为妻,以达到一步步争夺兵权的目的。
只因,长公主一派树大根深,若用力过猛,只怕会动了大周之根基。
因此,明知长公主的目的,太后和皇上因为有所顾忌,只能于一侧袖手旁观。
苏君扬需自救。
“我不信,你一个小小平郡王,能将手伸到我郭府后院去。”思及此,郭惠雅的脸色立马大变。
她终于明白苏君扬话里的意思了。
为何,他会那般笃定自己会求着他交易了。
“其实,我并不想关心郭府会如何,又有哪些见不得人的肮脏事,先撇开你和我亲娘的恩怨不提,我只想拿此事,与你做个便宜买卖。”
显然,苏君扬已经知晓当年发生的事。
而郭惠雅却不敢不接下,忍着心中的怒气,惊惧以及不安,问道:“说说你想怎样交易。”
“就是嘛,你早答应不就得了,非要让我说个明白,你才死心。”
苏君扬摇了摇头,端着茶继续吃起来。
郭惠雅脸色微变,又道:“你是想拿此事要挟我,借此将那姓林的小姑娘给捞出来,本王妃当真想不明白,她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两个都帮着她,不要以为我不晓得,玉琳才找过你,肯定是她又给你通风报信了。”
苏君扬放下茶盏,面色越发阴冷:“一码事归一码事,她,终归是我亲妹子,血脉至亲,我不会待她怎样,更何况,她又与我家小媳妇交好,未尝不是一种好运。”
郭惠雅为之气极,问道:“你直说你想怎样吧。”
她怕自己再同他说下去,自己会被气得一命呜呼。
而对面的苏君扬压根儿就没意识到这一点,反而直白的开口:“想必,你已经察觉了,我家小媳妇之所以遭了这罪,完全是因为某位贵夫人看她不顺眼,她再有不是,那也是我平郡王的未婚妻,恭王府的嫡长媳,你说,世人背地里,可会少得了议论你?”
“你当真好手段,好一处围魏救赵的折子戏,你是打量着本王妃好欺负不成?”郭惠雅被他的意图气的,差点狠喷老血。
苏君扬被郭惠雅暗讽,他一点都不觉得丢脸。
谁心里没个疏亲远近?他救他的小媳妇何错之有?
“你们若不合伙做下那般伤天害理的事,今日又怎会被我捏住把柄,你又何必假装委屈就犯,你怎就不想想,没准儿这事儿办成了,你那贪权的父亲,怎就会不高兴呢?”
苏君扬将郭太师的心理拿捏得死死的。
“我怎知,你事成之后,会不会过河拆桥。”郭惠雅怕他说出去,又不想轻易向他妥协。
苏君扬想了想,答:“你可以不信,横竖,帮了我,你尚能保住恭王妃的位置,你不帮我,啧啧,很快,恭王妃就会成为那边三位争夺的位置。”
他指的是另三个姬妾,一个是侧室玉夫人,还有兰姬、茹姬。
玉夫人生有庶四女苏玉珍,今年十一岁,庶六子 苏君宁。
而其中这个兰姬,据说是恭王爷从外头捡回来的,生得好不娇媚,颇得恭王的欢心,生有庶八子——苏君文,如今才两岁。
玉夫人其父更是文渊阁大学士,虽仅正五品,但却是御前行走的官儿,类似于皇帝秘书,专职为皇帝起草诏令等事。
所以,郭惠雅最防着的就是玉夫人和兰姬。
至于茹姬,娘家是做生意的,却是其娘家太过富裕了,通俗点讲,娘家不要太有钱哦!
“成交,我只希望你信守承诺。”
苏君扬微微一哂,道:“若非想与你做笔交易,谁耐烦去掀你娘家后院,再说了,那是郭府上的事,与我半点瓜葛都无,我干啥要做那过河拆桥的事。”
他瞧了郭惠雅一眼,为避免她继续追问详情,见好即收。
说是即然郭惠雅同意了,那给长公主府添堵的事,就交给她去办了,横竖,她身后还站着郭太师一票人。
即得太师之称,不要太桃李满天下哦!
门生不知凡已,长公主府对上郭太师府,也不知谁更胜一筹。
“对了,长公主府那边想坏了我家小媳妇的名声呢,都两月了,你这个继母妃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你若继续假装不知,难免会落人口舌,总不能因为自己是个继妃,就无视嫡长子未婚妻被人欺负吧。”
郭惠雅再次被他气了个倒仰,还不得不向他妥协。
待他走后,郭惠雅将那一套前朝古董茶盏摔了个稀巴烂。
已行至院墙外的苏君扬,隐隐听到里头传来的声音,不由啧啧舌,可惜的摇了摇头。
那样一套好瓷器,换他家小媳妇还不得一天三膜拜,擦了又擦,再供起来?
肯定会想方设法趁着价高再转手卖出去,再继续淘些便宜又值钱的古董回来。
苏君扬不仅反思,亏得自家养父母是一心为他好,才早早窜拙着他将林安心给定下来了。
他觉得,讨了房颇会持家的媳妇儿,很是得意,哼着小曲儿,迈着老爷步回自个儿的院落里去了。
嗯,回去关门,装模做样拿个书本子,然后,对窗想媳妇儿。
林安心并不知,苏君扬已经想方设法帮她解决一个大麻烦了。
她晚上回家后,将林青山的情况说了。
林青松并不惊讶,原来,苏君扬早就使虎子去给他送信了。
“这事儿你莫要急,接下来,怕是有得你忙了。”
林安心不解,林青松这才将苏君扬与他通气儿的事说了。
“我自要为你正身的,这事儿你莫要管了,另外,恭王妃要不了几日,就会差人去铺子里,到时,她给你拿来多少订单,你只管全都接下来。”
林安心又将林青山找两人借钱的事说了。
“大哥的意思,是那边怕是有万两白银的亏空,看我俩能不能想想办法,早知如此,我就不该买下那个汤泉庄子。”
林安心颇为懊恼,她若不买下,自可以帮到自己大哥。
林青松闻言好笑地曲指轻弹她脑门,笑骂道:“干啥要这般累自己,凡事自有哥哥在。”
这样的事,还是不要叫自家妹妹费心了,她,已经够烦的了。
“我们是一母同胞,手足亲情哪里肯断的,我也想尽我的一份绵薄之力帮他度过难关,只是可惜啊,明明大哥于建筑上有极大天分,老天当真是瞎了眼,为啥好人都没有好报?”
林青松笑道:“你怎知没好报?又或者本该更早出意外的,要不是大哥这些年在家乡多行善事,又岂会拖在现在,好在,他人没事,只要人在,又何愁东山再起,再说了,你想想咱们周边几个村子,但凡做过亏心事的,又有几个是长寿的,还有,子孙德行亏损太利害,没一个是过上好日子了的。”
林安心仔细一想,心中暗道,还真是如此,因为长年累月都是住一个地儿,所以,邻居们对附近发生的事,都一清二楚。
到底,林青松依了她,让她出了一千两银子,剩余的九千两,林青松添上的。
听说是他和苏君扬合伙的商队赚了不少,另外,那芦苇滩有不少出息,芦笋采完后,待芦苇有一高时,他又养了不少鹅在芦苇地里呢。
大周人不太喜食鸭肉,皆以羊肉为主,其次是驴肉,鸡肉,鹅肉,又或马肉、狗肉,猪肉南边的人食得多,北地人却甚少吃,贵族的餐桌上更看不到的。
转眼又过了几日的光景,恭王府就差没敲锣打鼓召告天下了,虽不曾说什么,但从恭王府出来的一队人马,领头的就是芳姑姑,而这队人马一出门,就直奔锦绣坊而去。
锦绣坊依旧还是那个小小绣坊,在贵夫人们眼里,只不过是只小麻雀,然而,里头小绣娘们精湛的手艺,又叫人嫉妒的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