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晏谷玉失神的摇晃着脑袋，对着虚空喃喃自语道：“陌陌，虽然我没有和你和师父真正一起生活过，但是，他在墨阳郡待的那几年，我也经常偷偷去见师父。那时候，那时候我也见过你的，只不过我没有现身而已。我看得出来，师父是真的疼你的，他养了你四年啊，一点点的教你武功教你炼毒，就算是没有拿你当亲生孩子对待，也不至于把你当做什么人肉血袋子的……”
周陌陌沉默的看着晏谷玉不停的替她们的师父——万毒子张异铎开脱，眼底的厌恶更甚：“晏谷玉！你觉得，我对他来说，比得上他对武功的追求吗？他连亲生女儿都可以牺牲，怎么就舍不下我这个血袋子了？”
晏谷玉闻言一愣：“什么亲生女儿？师父都未曾婚配，更未有一儿半女啊！”
如果师父真的有子女的话，她那贪心的师兄毕元青也就不至于搞出那么多的幺蛾子了。
“黑袍人的事情，该知道的你也都知道了吧。”周陌陌眼底的讽刺更甚：“当初我还纳闷，一个超一流的隐士强者何以屈尊降贵的去藏头露尾的保护着郑贵妃……后来呀，我终于知道，郑贵妃就是他的女儿啊，亲生女儿！”
晏谷玉下意识的反驳：“胡说！郑贵妃不是郑氏家族郑鹏的幺女吗？”
周陌陌似乎的懒得再去辩解什么：“郑鹏真正的幺女，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郑贵妃只是咱们的师姐——张傲霜。”
说到师姐两个字的时候，周陌陌故意加重了语气。
“当年年仅十五岁的她，被师父一手安排送到宫中，只为了帮她父亲做一件事，但是，我却不知具体是什么，只听说，是为了给皇帝生一个孩子。”
听起来太过荒诞。
一个父亲，把女儿送给一个男人，只是为了让她给那个男人生个孩子？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这完全就说不通。
但是，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的。
郑贵妃和她的儿子郑元良的“失踪”自然是张异铎一手操纵的。
那对母子，早就已经和张异铎生活在一个隐蔽的见不得人的地方。那个地方，曾经还绑过张异铎的小徒弟。
周陌陌反骨很重，自然不甘被困。后来发现逃离无望，竟然多次自杀，最后，张傲霜几乎是泄愤一般的将她捆绑了起来。
但是后来发现捆绑一个大活人太过不便，可寻常的迷药和软筋散之类的对周陌陌的体质又没有用。
最后，张傲霜竟然用定灵花粉来对付她。
淡淡的少量的定灵花粉的气味一直萦绕在她的鼻尖，一闻就是两三年。
她对定灵花粉原本就恐惧到了极点，因为那是她的克星，是她致命的把柄。而那种陷入黑暗、陷入无边梦靥的昏迷感更是让她抓狂，甚至一昏迷就是十天半个月，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但是，她却在控制过剂量的定灵花香中，度过了两三年快要把人折磨得崩溃的日子。
每日都是昏昏沉沉，头晕眼花。白天里，她任由张傲霜在她面前作威作福的撒气；睡着之后，便是无边的梦靥。醒来往往是一身冷汗，然后再开始同样酸痛无力昏昏沉沉的一天。
周陌陌嘴角勾起一个冷冷的弧度：“被囚禁四年多，你知道张傲霜是如何虐打我的吗？我被师父封了武功，每月又被取两次血，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这其中，张傲霜的功劳不小呢……”
“等等！”晏谷玉忽然疯了一般的拉住周陌陌的胳膊，力道大得指尖都在泛白。
周陌陌拂掉她的手，才算是缓解了一下被抓住的疼痛。
“等等！你说，那个……郑贵妃，她进宫是为了给皇帝生孩子？”晏谷玉几乎是颤抖着说出了这句话。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周陌陌和陈旭阳是亲兄妹。
这一点，在五年前她和潘公以及邱宜修在疯狂的寻找周陌陌的“遗体”的过程中，就已经打探清楚了。
而周陌陌说，师父从头至尾，所看上的，不过是她的血……
璞玉血！
周陌陌是，陈旭阳也是！
作为同父异母的兄妹，两人血型一样，那么，把这种奇特的血型遗传给他们的，只能是先皇了。
难道，师父是为了得到一个有璞玉血的孩子，所以才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给老皇帝生儿子？！
周陌陌看着晏谷玉神色变化异常，她眯着眼睛问：“谷玉，你是想起来什么了？”
“哦不！没有，没有没有~”晏谷玉却像是一条即将被宰掉的鱼一样一下子弹跳起来，反应及其激烈。
不会的，师父如果只是想要璞玉血的孩子，直接派任何一个女孩进去帮老皇帝生就好，何必要搭上自己的亲生女儿？
更何况，在郑贵妃进宫之前，皇帝便已经有了几个子女。就算是这璞玉血的遗传效率低，但是，总不至于几个子女全都随了母亲吧。
只是，后来那几个皇子全都莫名其妙的死了。
看来，世人皆以为是郑贵妃的手笔，顶多再加上她的娘家。但是，若是她从头至尾都不是郑氏家族的人……
“陌陌，你带我去见师父吧，我要亲自找他问清楚。”晏谷玉轻轻的拉住周陌陌的胳膊，哀求道。
“陌陌，你知道的，我信师父，我也信你。但是，现在你在我面前说师父的不好，你是要我信是不信？于我而言，又哪里只是信与不信这么简单的抉择？你不让我知道个清清楚楚，我会难受死的。”晏谷玉期期艾艾的看着周陌陌。
“谷玉，我被他们囚禁的四年！那个地方，我再也不想回。”
周陌陌迈开步子，继续往不知名的远处走，脚步已经踏出了城郊的范围，不知走向了哪一片荒郊野地。
晏谷玉两步跟上：“你不用去，我自己去就好。说不定，”
晏谷玉却忽然说不下去了，这其中，怎么可能存在什么误会？那可是四年的时间啊。
要么是周陌陌撒谎，要么是师父真的把她当做血袋子利用。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她想看到的。但是，她宁愿周陌陌撒谎，这样，她就可以两个都不用失去了。
“谷玉，你看，就是在那个方向！”周陌陌伸手朝西南一指，回头笑着对晏谷玉说：“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城郊住下来吗？因为，师父给我下了离人蛊。离人蛊，你知道什么吗？”
晏谷玉瞳孔微缩，离人蛊，顾名思义，这东西都是下在一些离家离亲的浪荡子身上的。一旦种下此蛊，便不能离下蛊人太远。
至于具体的距离，要视下蛊人的水平和实力而定了。
最低级的离人蛊，被种蛊的人不能离开下蛊人的三里远。这意味着，两个人这辈子几乎就要绑在一块儿了。
当然，只是单方面的束缚被种蛊的人而已。下蛊人就算是远离了这个范围，也丝毫不会受到影响，反而是被种蛊的人，无论是主动的和下蛊人脱离安全范围还是被动的和下蛊人脱离安全范围，都会遭受噬心之痛，直到口吐白沫，爆体而亡。
当然，最高级的离人蛊，可以让被种蛊的人承受一百里的距离。
也就是说，一百里之内，必定有师父的身影了？
晏谷玉眼神顺着周陌陌的手指往西南看去，还未说话，就听到周陌陌缥缈得不似真实的声音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会告诉你吗？”
晏谷玉摇头。
“因为，他不会害你。”周陌陌勾起嘴角，一抹嘲讽的弧度挂在周陌陌绝美的脸上，刺痛了晏谷玉的眼。
“陌陌，你是怎么了？”晏谷玉眼见着周陌陌的神情十分不对劲，也顾不上再去问她什么问题了，连忙上前抱住周陌陌瘦弱的身子。
入手全是嶙峋肋骨。
周陌陌竟然这么瘦！
周陌陌大概属于那种脸上骨骼分明，相对英朗的女孩，即便是身体瘦削，脸上也不显山不露水。
这个比她还高了半头的大姑娘，竟然瘦弱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