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四处搜寻了个严严实实,愣是没有找到那抹熟悉的背影。若水心下失望,只好暂时将此事搁置在心里头,回过身去,向着相国府的方向走去。
难道是因为这几天太累了,所以精神一时恍惚,才会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吗?若水有些失魂落魄的,一路都是勾着脑袋走路,也没怎么仔细地看着前边。
一不小心撞上了人之后,若水才回过神来。她一边忙不迭地低头给人家说对不起,一边在心里头暗自懊恼,怎么会如此大意。
不过出乎若水意料之外的却是,被她撞到的人好像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任由她一个劲儿地道歉。
疑惑地抬起头来,却是让若水惊得足以捂住嘴巴。浅淡的月光之下,此人的面目柔和,比之白日里更添了几分女性的柔美,但是又不会让人觉得怪异。
瞧着眼前熟悉的人,若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面对他才是。因为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都在找的楼怀。
他眉眼含笑,就连唇角也是勾着一道非常明显的弧度,乍一眼看上去,他就像是春日里的一抹阳光,温柔而含蓄,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沦进去。
“别来无恙,若水。”他率先开了口,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富有磁性,好听到令人连骨头都是一阵酥麻,险些双腿站不稳,跌倒在地上去。
好在若水的定力尚可,对于楼怀温软的声音,她自信还是有些抵抗力的。捏着鼻子微微一笑,看上去略带一些痞性:“是啊,别来无恙。”
非常简单的对话,简单到两个人只不过是相视一笑,接着就互相擦肩而过,各自走上了各自原本的道路。
其实就连若水也没有想到,她心心念念地想要找到楼怀问个一清二楚,却在真正见到他的那一刻,又将所有的问题都释然了。
走了两步之后,若水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想要看一眼楼怀的背影。但不知究竟是她产生了错觉,还是方才的一切根本就是她的一个幻想而已,她身后空无一人,哪里还有楼怀的身影?
她心下侥幸地以为是楼怀走得太快了,所以就又向着他离开的方向追了一段距离,可是却始终没有再看到楼怀的影子。
确实没有找到楼怀的身影,最后若水不得不抬头深深地环顾了四周几眼,算是彻底放下了此事。但当她往回走的时候,脑海里面却是一片空白的。
空气里头残留着清香,是楼怀身上的茶香。清冽的气息犹如黎明前随风飘飞的花香,入鼻即化。若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像是在回味一般。
早在他们彼此对视的那一刻,若水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了。苏钰的分析都是对的,而楼怀失踪了这么久,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更为麻烦的猎杀手段罢了。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若水知道,楼怀还有想要杀掉的人,所以她才会在黑水城内再次看到他。只是不知道,像楼怀这样的人,究竟会屈服于谁。
回到相国府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沐宏程等人差不多都已经睡下了,唯有萌儿还守在院子前,固执地等着若水回来。老远听到了脚步声之后,她便欣喜地抬起头来,直直地看向了若水。
“小姐!”还隔着一段距离,她就兴奋地喊出了声,并且向若水的方向跑了过来。一边跑,口中一边碎碎念着,“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差点儿就要去禀告老爷,说小姐你夜不归宿呢。”
话里头带着几分娇俏的味道,还有明显的抱怨情绪。若水见着她的可爱模样,只是捏了一把她的小脸颊,便伸了个懒腰,径直回到房间里去瘫倒在床上了。
萌儿看若水这样累,原本还想着给她把安神药端上来,让她一口气喝下去,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就开始为若水脱鞋子,然后为她盖好被子。
将房中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萌儿就默默地熄灭了蜡烛,退了出去。而在确定屋内没有什么人了以后,一直紧闭着双眼的若水却倏忽睁开了眼睛。
也不知是不是失眠了,总之若水就是辗转难眠。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半天,直到找了一个较为舒适的角度,便安静下来了。睁着一双滴溜圆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黑漆漆的房间,一切景物都是那么的模糊。
她的思绪很乱,原本决定了不去想的事情,却反复出现在脑海里头。就比如她今夜看到的那个熟悉的背影,总是在她的脑海中进进出出,一点儿也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最后若水觉得头痛欲裂,怎么按住脑袋都不管用,她一气之下干脆就用被子死死地捂住了脑袋。
粗重的喘息声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耳畔,而若水心中的郁闷也渐渐地减轻了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就觉得浑身燥热,身子也是绵软到动弹不得。
尝试着挣扎了一番后,若水就随它而去了。只是被子里的空气越发稀薄,她的呼吸声也是越来越粗重了。脸上黏糊糊的液体,早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了。
迷糊之中,若水好像又做梦了。她近来总是爱做梦,做一些奇奇怪怪的,连她自己都解释不清楚的梦。
她可能是梦到非玖辰了,也可能是梦到白洛卿了,梦境中一些支离破碎的往事交织重叠在一起,虚虚实实,让她也分不清究竟是不是真的。
“若水!若水!若水!”耳畔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喊声,将若水从梦境的泥潭之中给捞了出来。
她悠悠地睁开眼睛,却只看到面前光影浮动,好像五六个人影围在她的周围。闭眼又睁眼,反复几次后终于看清了围在她床畔的一干人等。
若水凝神仔细想了想,却也想不到为什么他们会集体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刚准备开口问一句发生了什么事,却发现她的喉咙就像是被火给灼烧了般疼痛。
而众人看见她醒过来,脸上也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一抹欣慰。尤其是沐宏程,就差老泪纵横地扑上来抱住若水了。萌儿和夕瑳都是爱哭鬼,眼睛已是哭得红肿了。
想到方才那抹熟悉的呼唤声,若水便将目光直直地落在了沐靖祁的身上。只见沐靖祁也正在看着她,目光焦急而炙热,令容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呼吸仿佛凝滞了般。
“你这丫头,可吓死我们了。大夫说你只要醒来就没事了,要是你还不醒过来的话,爹爹可就要大开杀戒了。”沐靖祁松了一口气,同时忍不住开始打趣起沐宏程来了。
远处的沐宏程不悦地瞥了一眼沐靖祁,目光辗转落到了若水的身上之后,便忍住了发怒的冲动,终究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萌儿瞧着若水自从醒来以后,脸上的表情就一直平静如水,简直像是一个瓷娃娃般,精致而优雅。她忍不住疑惑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不说话啊?”
一边说着,还一边伸手摸上了若水的额头,脸上隐隐浮现出一层忧虑的表情来。而在萌儿身侧的夕瑳听到萌儿的疑问之后,也是心下一紧,站起身来关切地望着容颖的脸。
“若水,若水?我是夕瑳,你记得吗?”她伸手在若水的面前晃了两下,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
看着夕瑳略微有些傻里傻气的动作,若水真是哭笑不得。她眨了眨眼睛,想要表示自己说不出话来。可是没想到她们正在担忧若水是不是烧坏了脑子,愣是没看懂她的意思。
眼睁睁看着人就在自己的跟前,可却听不懂自己的意思,若水真是恨不得跳起来掐着她们的脖子好好问一问,她是哪里表现的像是一个失忆的人了?
奈何她只要稍微一动,身子骨从头到尾就像是散架了一般,疼得厉害。因着如此,她也不敢轻易再动弹了,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沐靖祁。
当她看过去的时候,沐靖祁正常喝茶。无意中瞥见若水正在看着自己,他立刻扔下了手中的茶盏,屁颠屁颠地跑到了若水的床边来,乐呵呵地问道:“小水,你是有话跟我说吗?”
有话跟你说?难道是若水的眼神不好了?她方才明明看得就是沐靖祁手中的茶盏,无非是想要跟他讨一杯水喝来着,怎么就成了有话想跟他说了呢?
腾出一只手来撑着床想要坐起来,但是刚动弹了两下子,整个人就又重新跌倒了回去。这一下子萌儿总算读懂了若水的心思,她忙不迭地扶着若水绵软的身子,将她从床上给拉了起来。
夕瑳见萌儿扶着若水起来了,也赶忙过来为她搭把手,拿起一个软枕垫在了若水的背后。至此萌儿才敢放开若水,让她靠在枕头上,目光与众人平齐。
“小姐,你饿不饿?”刚放下若水,萌儿便低下头去,睁着一双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嘴上也是十分关心地问了起来。